第十八章
倒足了染发剂,使它变成中年人的铁灰色。染发水的作用是使头发潮湿后能最终被梳成詹森牧师护照上的式样,而那份护照现在正被竖立在浴室的搁板上。最后,他戴上一副蓝色的隐形眼镜。
他擦干净染发剂的一切残迹,冲洗掉面盆里的配剂,收拾好刮脸用具,回到卧房里。他没有去理会地板上的赤裸的尸体。
他穿上在哥本哈根买的内衣裤、袜子和衬衫,脖子上套好黑围领,外面系上牧师用的那种脖圈。最后,他穿上黑西服和老式软底鞋。他把金框眼镜插在胸袋里,整理了一下手提袋里的盥洗用具,还放进那本有法国教堂图片的丹麦书。在上衣的夹袋里放了丹麦人的护照和一卷钞票。
多余的英国服装则进了那只空箱子,最后也上了锁。
一切安排就绪时已快到8点了,过不了一会儿欧内斯蒂就要送来早晨的咖啡。男爵夫人曾设法不让两个老仆人知道这桩风流事儿,因为他俩一向偏爱男爵,他们从孩提时代开始就来到了这座山庄。
他在窗口看着路易森骑上自行车顺着宽阔的道路驶向庄园的大门,车子后面吊着他的采购袋。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欧内斯蒂来敲房门。
他不吭声。
她又敲了敲门。
“夫人,咖啡来了。”她在紧闭的房门外尖声叫道。豺狼拿定了主意,便装出半睡半醒的声调用法语答了一句。
“放在那儿吧,过会儿我们自己来取。”
欧内斯蒂在门外吓得张大了嘴。真是家丑啊!简直不成体统——那个男人怎么就钻进了女主人的卧房里。她急急忙忙地下楼去找路易森,但他已经外出了,只好对着厨房的水槽唠叨了好一阵子,感叹世风日下,跟老男爵在世时的日子大不相同了。她没有听见那四件行李被串连在一条床单上从卧房的窗口吊下来,啪地落地的声音;她也没有听见卧房的门被反锁起来,她的女主人的了无生气的身体被抱上了床,安排成自然的睡觉姿势,被单一直盖到下巴底下;她也没有听见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扒在窗户的外缘后又砰地关上了卧房的窗子,然后干脆往下一跳,重重地跌倒在草坪上。
她倒是听到夫人的“雷诺”牌小汽车在别墅旁边用马厩改建的车房里被发动起来的声音,她从贮藏室的窗口向外张望,瞥见车子正在拐上通向前院的车道,向外驶去。
“真不知道那位少夫人想干什么?”她在上楼时一路咕哝着。
卧房门前的咖啡还是温热的,但原封未动。她敲了几次门后,想推门进去,却推不开。那位男客的房门也锁着,没有人答理她。欧内斯蒂捉摸着准是出了什么事儿,想当年不受欢迎的鲍希夫妇来做客时就向男爵提过一些关于少夫人的不三不四的传闻,而自从那回以后,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儿呢!
她决定去找路易森商量商量。他该是在菜场,可以到附近咖啡馆找个人去把他叫回来。她不懂电话的构造,但是知道只要拿起听筒就会有人答话,并且去把你要找的人找来讲话。但这一切全是扯淡。她拿起听筒等了足有10分钟也没有人答理她。她没有注意到钉在书房壁脚板上的电话线已经被割断了。
克劳德·勒伯尔刚吃完早餐就搭直升飞机回到了巴黎。他后来对卡龙说,瓦伦丁一直干得非常出色,尽管那些该死的农民给他制造了不少障碍。截止早餐时他已经发现豺狼曾在依格尔顿的一家咖啡馆里吃早餐,并在等待一个预约好的出租汽车司机。与此同时,他已经部署在依格尔顿方圆20英里内设置路障,并将在中午时间完成。
他很赏识瓦伦丁的能力,所以曾向他暗示抓住豺狼的重大意义。瓦伦丁便答应在依格尔顿周围设下一个用他的话来说是“比耗子的屁眼还要紧密”的罗网。
“雷诺”车从夏伦尼高地疾驰出来,穿过群山,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