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武松特别善于调戏妇女
武松抢过林子背后,见一个金刚来大汉,披着一领白布衫,撒开一把交椅,拿着蝇拂子,坐在绿槐树下乘凉。武松假醉佯颠,斜着眼看了一看,心中自忖道:“这个大汉一定是蒋门神了。”
那就打吧!
不行。如果二话不说,上去就打,那就不是武松,是李逵了。
武松怎么样呢?武松却从蒋门神面前直接过去了。不打。
奇怪。那么急着要打,及至碰面了,却又不打了。
他看到了丁字路口上的大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河阳风月”。
放过蒋门神之后,却让我们看到一个特别有诗意的酒望子:河阳风月。河阳是孟州的古名,风月呢,既是清风明月,又是风花雪月,既有精神世界的高超,又有世俗生活的享乐。
这不是要写武松来打架吗?怎么一眨眼,你死我活何时变成了诗情画意了呢?《水浒》作者,真是高手啊。
还有一副对联,用金字写在两边销金旗上: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一丝超脱,一丝颓废,一双看穿世俗名利的冷眼,一副不屑一顾的面孔。
这样的诗意与境界,与施恩,与武松,与蒋门神,与他们之间的计较争斗,毫不相配,但却相反相成。大战之前,偏让我们如此放松一把!
《水浒》的作者,写《水浒》时,何等放松,何等自由,何等自在!
武松看那酒店,里面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是柜台;里面坐着一个年纪小的妇人,正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新娶的妾。
放过蒋门神,却出来蒋门神的小老婆,而且是蒋门神初来孟州时新娶的。这哪里是蒋门神好色娶妾啊,这分明是作者的神来之笔!
这不是蒋门神的“色”,是作者书中的“色”,是文章到此需要这一“色”。
所以,这不是写蒋门神“好色”,而是因为作者“好色”——情节发展需要有这一色人物。有了这一色人物,下文就格外活色生香,有声有色。
这是作者对文章的着色,对文章的润色,而经过这样的着色、润色,作品果然大大增色。
武松看了,瞅着醉眼,径奔入酒店里来,便去柜身相对一付座头上坐了;把双手按着桌子上,不转眼看那妇人。
在十字坡戏弄孙二娘时,我们就发现,武松特别善于调戏妇女。
现在,你看他调戏蒋门神的女人,何等皮厚而老到。
实际上,他的这种功夫,乃是家传:教会他的,就是他的嫂子潘金莲。
潘金莲的好处是她教会了武松如何调情,潘金莲的不好处是她还让武松从此以后不会尊重女人。
武松皮厚,反而弄得那妇人不好意思,瞧见武松不怀好意、色迷迷的眼神一直看着她,她只好回转头看别处。
古代有一个词,叫“目成”。什么意思呢?就是男女之间,本来没有什么关系,就这么眉来眼去,秋波频传,成了。
但是,如果你的眉来,他的眼不去,那就不成。
武松一直不转眼看那妇人,可是那妇人不看他。不成。
武松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敲着桌子,叫道:“卖酒的主人家在哪里?”
一个当值酒保赶紧跑来:“客人,要打多少酒?”
武松道:“打两角酒。先把些来尝看。”
没见过这样小气难缠的顾客。
实际上,这是武松色上找茬不成,就在酒上找茬。
那酒保去柜上叫那妇人舀两角酒下来,武松拿起来闻一闻,摇着头道:“不好!不好!换将来!”
酒保见他醉了,将来柜上,道:“娘子,胡乱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