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旧约之失
对待,他便取出毛笔和墨汁,一丝不苟地写了起来:呈某某同志阅。他的字很漂亮,参加全市书法比赛还拿过奖的。这也是他颇为自得的地方,只要有机会,他都好亮几笔。
写好之后,他拿到向处长办公室去。他知道向处长对他的字虽说有些嫉妒,却也不好说什么的,只是时有表示不屑的意思。那年他的书法得了奖,同事们都表示祝贺,还闹着要他请客,只是向处长装做不知道有这事。舒云飞站在向处长的办公桌前不走,等着审查完了之后再送去收发室。可向处长的眉头不知怎么皱了起来。舒云飞忙凑过头去,看是否写错了字,却也没发现有错字。向处长又半天不做声,只是皱眉,弄得他都有些紧张了。过了好一会儿,向处长把信封往桌边一推,说,老舒,市长就是市长,厅长就是厅长,你写什么呈某某同志干吗?
舒云飞这下真的不理解了,说,党内称同志,我记得以前中央还专门发过文哩。
向处长更加不高兴了,你这么迂干什么?你不看报纸不看电视?领导同志出来,职务再多也要不厌其烦地排出来,后面加不加同志倒是无所谓。将心比心,你要是也是长字号的,下级口口声声就叫你舒云飞同志,看你心里是什么味道!
舒云飞觉得向处长今天有些特别,这人平时都是很含蓄的,这回怎么如此直露?他也不想争辩,说拿回重写吧。有什么多讲的?道理是道理,常情是常情。按道理不该的事还多哩。
他真想恶作剧,把领导的名字写成瘦金体,而把他们的职务写成肥肥的魏体,拳头那么大,让他们过过瘾去。但到底还是不敢,只得规规矩矩写了。
这下向处长不讲什么了,过目之后,毫无表情地说,好吧。
舒云飞便把报告封好,送往收发室。想起刚才向处长那威严的样子,真的太像处长了。看来向处长说的市长就是市长,厅长就是厅长,潜台词当然是处长就是处长了。这是否在暗示他目无官长呢?才不信邪哩!应该倒过来,叫长官无目!好吧,不称同志就不称同志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志可以同了。也真是的,自己连个信封都写不好了,还有什么能耐?在这样的地方,大凡按正常思路去想问题、办事情,往往就会出岔!可自己的想象力有限,头脑中只有正常逻辑,歪经不会念。
这件事情不大,甚至可以不算个事情,舒云飞却想得很深,似乎它的象征意义可以涵盖整个官场。
开书社的事迟迟没有进展。老这么拖着也不是个话。晚上,龙马二人来了。进门就拱手,中秋好,中秋好。
晓晴玩笑道:拜节也没个拜节的样儿,空着手舞一下就成了?
龙子云说,我们到哪里都是空手道。
晓晴马上倒了茶来。舒云飞让女人拿月饼来吃,中秋嘛。晓晴心里有些不舍,但男人说了,她又不好驳面子,只得拿了出来。龙马二人客气一下,就一人拿了一个。龙子云吃了一口,再闻了闻,说,什么鬼月饼,有股怪味儿?
舒云飞骂道,龙子云是小看人,凡是我舒云飞的东西一定是低档货。我说你这一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好的月饼。你那一个月饼多少钱你知道吗?
多少钱?是块金子?龙子云偏不信。
五十多块哩!
龙子云就把月饼凑近了仔细看了看,说,我真的看不出。
马明高感叹道,这么一点点东西,用不着拇指大的面粉,却要五十多块,钱也真不叫做钱了。所以一句话,赶快赚钱。他这人不喜欢空谈,一句话就到正题上了。
舒云飞明白,书社办手续的事,只要随便有一个关系好一点的朋友或熟人,很快就会办好。停办不停办,那是另一码事。问题是就这一点小事他都无能为力。他只会按正常途径办事。他猜想马明高是生意场上的人,一定看出了这一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