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旧约之失
条件等等,都是人人明白的大道理,听上去同废话差不多。可就是这些废话,始终在暗示你该选谁。舒云飞见这几天向处长同他见面一直都很严肃,他在会上就有意活跃一点。但这样的会议,只需要大家举举手,没有太多表现机会。他只好始终微笑着。可他的微笑并不能改变向处长脸上的成色。似乎只有这种脸色才能适合会议严肃的议题。选人大代表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啊,这可是事关人民群众当家做主的大事啊。结果大家一致推选了朱厅长。
会很快就完了。回到办公室,小刘问舒云飞小孩上学的事怎么样了。能怎么样?还是交钱?他随便说道。
小刘说,三万块钱你就这么轻易交了,蛮有钱嘛!我说你其实可以活动一下,能免交或者少交一点也是好的。
舒云飞做出无奈的样子,说,我这人无职无权,谁肯给我这个面子?
说到这里,舒云飞见小刘笑了一下,他就不说了。小刘的笑有一种无可名状的怪异,这笑常提醒他同这人讲话不可太多。同小刘共事几年,他真正懂得了言多必失的含义。凭感觉,他知道小刘常弄他的手脚。他的感觉很准,他暗自印证过多次。但他只是在心里愤慨,却没有任何流露,甚至还装傻,权当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要紧。如果自己也像小刘那样去做小动作,他也成小人了。整了别人事小,坏了自己的名声事大。他琢磨过小刘的心思。这处里九个人,只有他和小刘还是一般干部,其他人都是正处副处了。他的年纪比小刘大些,资格比小刘老些,按惯例下次应先提拔他舒云飞。小刘要是沉不住气,想抢先一步,当然要有所行动了。这也是人之常情,让他小刘一着吧。舒云飞常这么宽解自己。再说,摆到桌面上,他也说不出小刘什么一二三。比方说,有时同事们闲扯,大家都无拘无束。可舒云飞说了句什么,小刘就笑几声。这笑声你也说不上有什么毛病,可就是他这么一笑,你刚才讲的话好像就有毛病了。舒云飞不能对自己说过的话作任何解释,那样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谁也没有说你什么呀?每逢这种场合,同事们就似笑非笑,面面相觑。向处长也艰难地笑一下,然后马上严肃起来,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其余的人就像怀着什么秘密似的阴一个阳一个散了。只剩舒云飞一个人呆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种说不出的哑巴亏,他吃过多次了,现在回想一下,连一个完整的例子都举不出。他自己都说不清小刘是怎么让他难堪的。心想小刘整人这一套还真高明,不知他在哪里学的?兴许是狄青用兵,暗合兵法吧。
这会儿,向处长叼着烟慢慢踱到舒刘二人的办公室来了。二人招呼向处长好。向处长也不答,也不说有什么事,只站在他俩办公桌边颔首而笑。舒云飞望着向处长,可向处长只望着小刘,好像不在乎他舒云飞的存在。舒云飞知道向处长是个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没有多大器量。器量不大的人不可能有多大出息,但他已是处长,再怎么着也只能是你难受而不是他向某人难受。他也只好目不转睛地望着向处长。
向处长同小刘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小刘早已恭恭敬敬站在那里了,一脸灿烂地望着向处长。舒云飞马上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应站起来,却感到四肢不是味道。挨了一会儿,还是站了起来。但他刚站起来,向处长转身走了,望都没有望他一眼。
舒云飞觉得向某人这样简直是女人做派。
既然站了起来,就不能让小刘看他的笑话。舒云飞很自然地去取了暖瓶,为自己添了茶。是否也要给小刘添一点呢?可终究怕小刘看破,就一边盖开水瓶,一边问小刘也来一点吗。小刘说我要就自己来。
舒云飞很优雅地喝茶。向处长这种风度他是经常领教的,想来又好气又好笑。他喝了一会儿茶,就去上厕所。走过向处长办公室门口时,不知怎么的,他又想同人家打招呼了。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