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蝶恋花》
你透明于我的模糊,
你是关于世界的印象。
你圆润于我的抚摸——
它是切线运动在引线上。
你不提问于我的几何。
你对称于我的眼花,
如此,你几乎就是我的晕眩;
我取水时,你是桌上的水晶杯。
你尝试过各种
谨慎的方法,也不妨说
你紧身于清瘦之美。
你好吃但不懒做,
你的厨艺差不多都是
跟我学的,但你更成功。
你也成功于他们的混乱,
他们的神话。你甚至
骄傲于他们的全部困惑,
你拒绝利用他们的浑水,
虽然你酷爱摸鱼。
而他们的常识,你说,呸!
你多于我的丰收,
正如你用你的本色
多于我的好色。
你似乎永远少于我的碾磨:
你是比药面更细的品质;
如果有末日,你就是根治。
你不小于一,但你
仍然是例外。你结合于
我的高大,在枝条上颤悠时
如秋风中的鸟巢。
你只是不飞。你善走极端,
好像极端也是一条旅途。
你美于不够美,
而我震惊于你的不惊人,
即使和影子相比,你也是高手。
你不花于花花世界。
你不是躺在彩旗上;
你招展,但是不迎风。
你不是在百米开外,
你就近于他们所说的远方,
而我冲刺时,发现
蝴蝶在拖我的后腿;
我忿怒于前腿同样不准确,
不能像匹马那样腾空。
这是一首对古典词牌名的戏拟之词,据传是诗人写给第一任妻子的一首情诗。臧棣对虚词的使用已经自成体系,那种巧妙地利用连接词、语气助词、程度副词、疑问词、否定词作为结构和意义装置之中灵活的滑轮的技艺在当代诗歌中相当引人注目,在这首《蝶恋花》之中,“虚词的魔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戏仿臧棣的表达方式,我们几乎可以说这首诗差不多就是虚词的炼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