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稍思索一下)在你们新派人的举动里,这个也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事!这也不能单怪梅真。(用劝告口气)我看娟娟,你若是很生气元澜,你们那婚约尽可以“吹”了,别尽着同元澜生气下去,好又不好,吹又不吹地僵着!婚姻的事不能勉强的,你得有个决心才好。
娟:他,他蹈了人,我怎么不生气!
琼:他要真不好,你生他的气,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大家客客气气地把话说开了,解除了这几年口头上的婚约,大家自由。
娟:这可便宜了他!
琼:这叫什么话,娟?你这样看法好像拿婚姻来同人赌气,也不顾自己的幸福!这是何苦来?你要不喜欢他,或是你觉得他对不起你,那你们只好把从前那事吹了,你应该为自己幸福打算。
娟:这样他可要得意了!他自己素来不够诚意,“蹓”够了人家,现在我要提出吹了婚约的话,他便可以推在我身上说是我蹈了他!
琼:什么是谁“蹓”了谁!如果合不来,事情应该早点解决,我看,婚姻的事很重大,不是可以随便来闹意气的。你想想看,早点决定同我说。你知道,我多担心你这事!
娟:那么,梅真怎么样?她这样可恶,您也不管吗?
琼:梅真的事我得另外问问她,我还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不应该的事。
娟:我不是告诉您了么,她对元澜讨好,今早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人在这屋子里要好得了不得样子……
琼:这事我看来还是你自己决定,如果你不满元澜对你的态度,你就早点同他说,以后你们的关系只算是朋友,从前的不必提起,其他的事根本就不要去管它了。
娟:您尽在我同元澜的关系一点上说,梅真这样可恶荒唐,您就不提!
琼:老实说,娟,这怎样又好算梅真的荒唐可恶呢?这事本该是元澜负点责!现在男女的事情都是自己自由的,我们又怎样好去禁止谁同谁“讨好”?
娟:好,我现在连个丫头都不如了!随便让她给侮辱了,我只好吞声下气地去同朋友解除婚约!我反正只怪自己没有嬷,命不好……
琼:娟,你不能对我这样说话!(起立)我自认待你一百分的真心。你自小就为着你的奶奶总不听我的话,同我种种为难,我对你总是很耐烦的。今天你这么大了,自己该有个是非的判别力!据我的观察,你始终就不很喜欢元澜的,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不明白地表示出来?偏这样老生气干吗?
娟:谁说过我不喜欢元澜?
琼:我说据我的观察。我也知道你很晓得他学问好,人品好,不过婚姻不靠着这种客观的条件。在性情上你们总那么格格不入,这回元澜由国外回来,你们两人兴趣越隔越远……
娟:反正订婚的事又不是我的主张!本来是他们家提的不是;现在他又变心了,叫我就这样便宜了他,我可没有那么好人!
琼:娟,这是何苦来呢?
娟:我不知道!(生气地起立)我就知道,我要想得出一个法子,我一定要收拾收拾梅真,才出得了我这口气。我恨透了梅真!当时我就疑心元澜有点迷恋她。
琼: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你答应同元澜订婚?
娟:就是因为我不能让梅真破坏我同元澜的事!
琼:娟,你这事真叫我着急,你这样的脾气只有给自己苦恼,你不该事事都这样赌气似的来!
娟:事事都迫着我赌气哩!这梅真简直能把我气死,一天到晚老像反抗着我。明明是丫头而偏不服!本来她做丫头又不是我给卖掉的,也不是我给买来的,她对我总是那么一股子恨。
琼:她这点子恨也许有一点,可是你能怪得她么?记得当时奶奶在时你怎样地压迫她,怎样地使她的念书问题变得格外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