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花桨,并且很喜欢。可是人群太密了,实在找不到劳伦的踪影。苏克文达虽然很悲痛,可是看到大家落座时纷纷侧目,示意彼此看那花桨,心里还是生出一股自豪。八名队员里有五个凑了钱。劳伦告诉苏克文达她吃午饭时找到克里斯塔尔·威登,并且只身面对她那一群坐在报刊亭旁矮墙上抽烟的狐朋狗友,任凭他们奚落讥笑。她问克里斯塔尔要不要也凑个份子。“好,我也凑一份,没问题。”克里斯塔尔是这样说的。可是她到底也没给钱,所以卡片上没有她的名字。苏克文达也没看见克里斯塔尔来出席葬礼。
苏克文达的内心像铅块一样沉重,但左臂隐隐作痛,每动一下,还总袭来一阵针刺般的感觉,疼痛反而抵消了内心的悲伤。何况穿着黑色正装、眼露凶光的肥仔·沃尔离得很远。两家人在墓园里短暂相遇过,他连瞧也没瞧她。大概是两方父母都在,他不得不有所收敛,就像有时候安德鲁·普莱斯在场,他也会有所收敛一样。
昨晚夜深时分,不知名的网上敌人给她发来的是一张黑白图片,上面是一个维多利亚时代的裸体小孩,浑身都是柔软的黑色毛发。她早上为参加葬礼梳洗穿衣时才看到,赶紧删除。
上一次开心,是什么时候?她记得仿佛已是前世。那时还没有任何人对她嗤之以鼻,她就坐在这座教堂里,好几年都无忧无虑。圣诞节、复活节,还有丰收节,她满心欢喜地唱起赞美诗。她一直喜欢圣弥格尔,喜欢他前拉斐尔派的秀气俊美脸庞,喜欢他金色的卷发……可是今天早上,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出了不同。看着他脚踩拼命挣扎的黑色魔鬼,她觉得他若无其事的平静表情里藏着阴险自大。
长凳已经坐满了。运气欠佳的悼唁者还在往里走,灰尘弥漫的空气里因为有了他们压低的交谈、回响的脚步和衣服窸窣声,而显得稍微有了生气,他们走到教堂最后边,站在左面的墙角。有些人心存侥幸,踮脚眺望走道两边,看看长凳上会不会偶尔还空着一两个位子。霍华德稳如泰山、纹丝不动,直到雪莉拍拍他肩头,低声说:“奥布里和茱莉亚!”
霍华德一听此言,立马转过身体,挥舞着葬礼仪式安排单招呼弗雷夫妇。他们踏着走道地毯步履轻快地走来。奥布里高高瘦瘦,开始有了些秃顶的迹象,穿着黑色西装,茱莉浅红色的头发挽在脑后,盘成一个假髻。霍华德吩咐家人起身,往里挪了几个位子,好让弗雷夫妇坐得宽敞舒服。他们微笑着对他表示感谢。
萨曼莎夹在迈尔斯和莫琳中间,挤得要命。她感到莫琳尖尖的髋骨直戳进她的肉里,另一边,迈尔斯裤兜里的钥匙也硌得她生疼。她很恼火,想为自己争取一厘米的空间,可是不管迈尔斯还是莫琳也都无处可退。她只好双目直直看向前方,报复似的想维克拉姆。上次见面已是几个月以前,他的英俊迷人却没有消减一分。他在人群中是那么耀眼,帅气得无懈可击,有些傻气,让人忍不住想笑。他的双腿修长,肩膀宽阔,衬衫扎进裤腰里,腹部平坦,配上睫毛浓密的黑眼睛,和帕格镇其他男人相比,他简直就像一个神。迈尔斯前倾着身子跟茱莉亚·弗雷低声说笑,钥匙扎得萨曼莎大腿生疼,她幻想维克拉姆撕开她身上的藏青色裹裙。想象中,她没有穿配套的贴身背心,深深的峡谷暴露无遗……
调音器吱吱嘎嘎响起来,人群安静了,只余衣裳摩擦的窸窣声。人们纷纷转过头去。棺材正沿走道抬来。
抬棺人搭配得很有问题,简直有些喜剧效果:巴里的两个哥哥身材都只有五英尺六英寸,可是后面的科林·沃尔却足有六英尺两英寸,所以棺材后部明显比前部高得多。棺材也不是用磨光的桃花心木做的,而是用柳条编成的。
这不就是个野餐篮吗?霍华德心想,觉得简直荒唐。
柳条篮子经过时,许多人脸上都掠过惊奇的神情。不过有些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