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登闻天听
赵匡胤回头命道:“派个人去武德司放张咏出来。”又叮嘱道,“再告诉皇弟不可对高琼用刑,就说是朕特别交代的话。”哼了一声,拂袖上马而去。
向敏中心道:“官家已经大概猜到究竟了。”见王五还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上前扶起他道:“官家已经走远。等我同伴出来,我们这就去你家验尸,如何?”
王五根本不相信他,却因为他是官家亲自指派,有钦差的身份,不敢拒绝,怕担上抗旨的罪名,只得勉强应道:“是。”
武德司就在宣德门内,只等了一盏茶功夫,便见一名小黄门领着张咏出来。向敏中见他不停地抚摸手腕,忙迎上去道:“赵相公对张兄用刑了么?”张咏道:“也算不得什么刑罚,他下令将我和高琼四马攒蹄地吊在屋梁下,声称不招供就绝不放我们下来。官家如何又改变主意放我出来?”向敏中道:“只因为王全斌的案子又起了变故。”
张咏一听完经过就道:“这件案子查起来可就难了,王全斌应该是饮食中毒,可时过境迁,我们上哪里去寻当日王全斌用过的酒具食器?即使能寻到,也早已经用清水洗干净了。”
向敏中道:“确实不容易。不过还是得先去验尸。我想叫上宋科,他虽然可能与鬼樊楼有所牵连,但确实是东京最有经验的老仵作,熟知毒药毒性,不知道张兄以为如何?”张咏道:“甚好。”
潘阆便自告奋勇道:“今日还是寒食假期,宋科一定还在家里,我到过他家,我去叫他来。”向敏中道:“有劳。我们先去王相公家。”就此作别。
向敏中和张咏跟着王五径直南来。王全斌的宅子是赐第,就在外城御街西首。御街两边多是重要官署,能在京师拥有一座正对御街的宅邸,可是不简单,只有为国家立下大功的大臣才能有此荣耀。王全斌虽因滥杀蜀中降将遭贬斥,赐第却还在,说明皇帝不忘旧情,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想不到这次奉诏回京,竟然是一条不归之路。
来到王宅,王五进去禀报。苗夫人并不出来相见,只说有孝在身,又是女流之辈,不便见外客,凡事自有王五照应,请钦差务必查出真兄。向敏中、张咏遂进来灵堂,到灵柩边一望,果见王全斌脸色发青,嘴唇发乌,有中毒症状。
等了大半个时辰,潘阆与宋科乘着雇来的车马到来。宋科面色严肃,也不多问,让王五准备了一盆皂角水,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取出一根银针,将针用皂角水洗过后,再伸入王全斌口中,银针顿时变了颜色。
宋科道:“银针探口,变青黑色。”又将银针用皂角水反复擦洗,道,“银针青黑色不褪,王相公系中毒而死。”
潘阆道:“可当日王全斌颈中有两道勒痕,交汇在耳后,已是确认无疑的上吊自杀,又怎么会莫名中毒?”张咏道:“莫非是中毒在先?”
宋科又仔细检查全身,一面验尸一面按照惯例喝报道:“王相公面色微青;上下唇吻青色;上下牙根青色;口开,舌在内,青色;十指甲青色,十趾尖甲青色;肚腹心口无青色……”稍觉奇怪,微一凝思,便明白究竟,告知道:“适才小人说王相公系中毒而死的说法并不准确。王相公所中之毒并不厉害,凡人中毒,先入四肢,毒气攻心始能毙命,他还没有毒气攻心时便已经上吊自杀,所以心口一块并无青色。”
向敏中道:“这么说,即使当晚王全斌不在樊楼上吊自杀,他也一样会中毒而死?”宋科点点头,道:“不过这种毒药既不是常见的毒药,毒性又不深,小的一时难以认出。”向敏中便道了谢,宋科收拾工具自去了。
王五哭道:“什么上吊自杀,难道不是有人下毒后令我家相公无法反抗,再将他颈中套上绳索,造成自杀假象么?这样的话,仵作验出来也是自杀。”向敏中道:“你说的这种情况固然可能,可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