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斧声烛影
”赵光义道:“知道了。你们先退下,本王自己在这里等皇兄即可。”
王继恩忙道:“老奴这就去催官家,免得大王久候。”赵光义对这位内侍行首甚是客气,道:“有劳。”王继恩便领着小黄门退出殿外。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虽生了两盆熊熊炭火,依旧寒意极重。冷气飕飕地从地面的青砖渗出来,不屈不挠地钻过厚厚的靴子,朝人身上逼过来。巨烛燃烧释放出的轻烟氤氲起一层纱幔,宛如春天的薄雾,参差被拂。外面寒风凛凛似刀,殿内也是红烛晃动,忽暗忽明。
赵光义忽然站起身来,亲自去关一扇没有掩得严实的窗子。一直静立一旁的阿图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倒进了桌案上的酒壶中。待赵光义回过身来,他已轻巧地退回了原处。
等了两刻功夫,赵匡胤才回来万岁殿中,道:“劳皇弟久候。”赵光义道:“不敢。”赵匡胤道:“朕有国家大事要同晋王商议,你们都退出去。”侍从闻言便一齐躬身退了出去。赵光义挥了挥手,阿图便也退出殿去。
赵匡胤见殿中无人,这才邀赵光义坐下。皇帝一向坐不惯椅凳,只要不是正规的宴饮场合,还是喜欢席地而坐。地毯上铺设的锦褥很厚很软,一如往常,今晚却给赵光义带来一种极不踏实的异样感觉,他不由自主地开始警惕起来。
赵匡胤道:“皇弟,朕意已决,一定要迁都洛阳,预备在明年正月朔日宣布此事,你可有心理准备?”赵光义道:“是,臣弟遵旨。”
赵匡胤道:“朕今日叫皇弟来,还有一件事要对你坦白。不过这件事实在……实在……”他其实之前已经向晋王暗示此事,不料晋王骤然晕厥,从此卧病。一时感到难以启齿,便取出从不离身的玉斧,有节奏地顿拄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嚓嚓”声。
赵光义忙道:“皇兄不必为难,皇兄若立皇侄德芳为储君,臣弟一定竭力辅佐他。”赵匡胤道:“皇弟此话当真?”赵光义道:“臣弟之言发自肺腑,赤诚忠心,天日可表。”当即起身下拜。
赵匡胤大喜道:“好,好,如此最好。”顿了顿,又道,“不过,朕要对你坦白的并非这件事,你可还记得母后临终前的情形?”赵光义道:“当然记得。母后忽然说有话要对皇兄说,命我们退出殿去,只留下了皇兄和赵普。”
这是他一直大惑不解的事,因为母亲杜氏一向最爱他和三弟廷美,不知道如何在最后关头将他二人赶出去,以致连最后一面也未见到。
赵匡胤道:“不错,当日你退出后,母后是朕何以能得天下,朕说是祖宗和太后的恩德与福荫。母后当即反驳道:‘你想错了!你能够得天下,只是由于周世宗把皇位传给了一个幼小的孩子,使得国无长君,人心不归附。假设周世宗立一个年长的的皇帝,天下岂能到你手中?所以,你要吸取教训,将来将帝位先传光义,光义再传廷美,廷美传于德昭。四海之大,如能立长君,则社稷无忧了。’”
赵光义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讪讪问道:“那么皇兄如何回答?”赵匡胤道:“身为人子,当然只能铭记母后教诲。”
赵光义这才明白兄长为何一直不封立皇子,在自己与前宰相赵普的争权中也最终支持了自己,而且封自己为晋王,班列宰相之上,原来全是因为爱自己的母亲的一通遗言。若不是如此,怕是大宋立国之初,皇长子德昭便会被立为太子。
赵匡胤自斟自酌,连饮三杯,可见心中激动。赵光义胸中也是惊涛骇浪,澎湃难平,沉默许久,才道:“皇兄不必以母后遗命为念。自古以来,嫡长制才是万世上法。皇兄立皇子为储君,是为我大宋千秋基业。”
赵匡胤本待明确指出之所以想立德芳为储君并不完全是因为嫡长制,而且赵光义为人多疑狭隘,之前派高琼到博浪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