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斧声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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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平定,大宋得十九州、一百零八县、六十五万五千六十五户,不仅疆域大增,且均是富庶之地,举国欢庆。晋王赵光义率领文武群臣奏表,请皇帝赵匡胤加尊号“一统太平”。赵匡胤虽然欣喜,却不同意,道:“燕晋未复,怎敢妄称一统太平?”于是赵光义请求改称“立极居尊”之号,赵匡胤才勉强同意。
南唐的灭亡也给周边邻国造成了极大的威慑,吴越王钱俶畏惧大宋军威,主动来到汴京朝见天子。
吴越由钱镠创立,国都在杭州。钱镠当国君以后,常回故乡探望,但其父钱宽总是逃避不见。钱镠惊问缘故,钱宽道:“你虽当了君主,可四周强敌环伺,与人争利,终究会祸及我钱家,所以我不愿与你见面。”
钱镠涕泣受教,之后一直小心谨慎,只求自保。他很少安睡,用小圆木作枕头,熟睡中头一动便落枕觉醒,称为“警枕”。又在寝室中置粉盘,想起事情即写在粉盘上。令侍女通夜等候,外面有人报告,立即唤醒他。钱镠死后,依次传位给钱元瓘、钱弘佐、钱俶。大宋攻打南唐时,命吴越出兵助攻,钱俶不敢不从。李煜特意写信给钱俶,劝说道:“今天没有我,明天岂能还有你?早晚你也是汴梁一布衣罢了。”钱俶畏惧宋朝,不但将李煜之信交给了宋朝,还助宋军攻打南唐的常州。
赵匡胤见钱镠远比李煜懂事,大喜之下,派皇长子兴元尹赵德昭出城迎接,赐第礼贤宅,又命晋王赵光义、京兆尹赵廷美与钱俶结为兄弟,准许他佩剑上殿,诏书不直呼其名,赏赐极厚。钱镠在汴京滞留两月后,赵匡胤又主动遣他回国,道:“南北风土各异,南方逐渐炎热,应该早早回国。”临行前,特赐一密封黄包,交待钱俶到家后再看。钱俶回到杭州打开包袱一看,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宋朝群臣请求扣留钱俶的奏折。钱俶既感激又恐惧,从此对大宋惟命是从,完全屈服在宋朝的统治之下。
自与辽国通好以来,对南唐用兵一直本朝首要大事,其余一切均要推后。而今江南既定,吴越臣服,局势陡然松弛了下来。赵匡胤也终于有时间来安排皇次子赵德芳出阁,封为检校太保,亲自为他聘定河南府知府焦继勋的女儿为正妻。
皇帝又颁下诏书,他将巡游洛阳,群臣自晋王以下,一律随行。赵匡胤本人出生在洛阳的夹马营,一直很留恋洛阳风物,加上开封作为帝都无险可守,而洛阳却固若金汤,所以他常流露出迁都之意。此时皇帝忽然要西去洛阳,既被视为迁都之议已提上日程,也被认为是立储的强有力的信号——自五代以来,京畿府尹素来是储君的首要人选,皇弟赵光义任开封尹十六年,早被朝野视为未来的皇帝。然而一旦迁都洛阳,那么河南府知府焦继勋就摇身变为京畿最高长官,而这位焦继勋正是赵德芳的新岳父。
一些人事上的安排也愈发证明这种猜测并非空穴来风。以往皇帝赵匡胤离京,均由开封尹赵光义担任东京留守,而此次赵匡胤指名要赵光义同行,任命宰相沈义伦为东京留守兼大内都部署,三司使王仁赡兼知开封府。这样,汴京的所有权力都将被移交到沈义伦手中。
沈义伦字顺宜,开封人。他几乎与赵普同时投入赵匡胤幕府,一直负责掌管财政,是赵匡胤最为倚重的心腹。宋朝建立,在以“佐命功”升迁的赵匡胤霸府幕僚中,他名列第四。开宝二年二月,赵匡胤御驾亲征北汉,以皇弟赵光义为东京留守,沈义伦为大内都部署、判留司三司事,负责皇宫安全和处理朝廷日常财政事务。由此可见赵匡胤对他的信任程度。宰相赵普因与赵光义争权失败后被罢相,时任枢密副使的沈义伦同日升为宰相,成为赵匡胤霸府幕僚中继赵普之后的第二个升任宰相。
皇帝一行浩浩荡荡,三月初九自东京出发,五日后到达洛阳,当场加封河南知府焦继勋为右武卫上将军、彰德节度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