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长安之春
道。
“梵语?”梵语,亦即古代印度所使用的标准书写文字。
“嗯。”
“为何要学梵语?”
“我们读的佛典,都是以唐语书写的。不过,那些佛典,最初都不是以唐语书写的——”
“嗯。”
“之前,是以天竺语书写。那天竺语,就是梵语。”
“嗯。”
“若是懂梵语,无论佛法还是密宗,就可以明了到最细腻的微妙处。”
“原来如此。”
“再说,突然去求见惠果师父,纵使他当下就传授我密法,若不懂梵语,也是毫无用处。”
“不过,你不是会写也会讲梵语吗?”
“那是日本式的梵语。不适合用来盗取密法。想盗取密法,什么都不懂反而比较好。”
“如此一来,不是要花费好多年工夫吗?”
“不。不出几年。”空海满怀自信地说。
“对了,你刚刚说,从见面那日起,惠果师父就会教你密法?”
“说是说了,但有可能第一次见面就传授密法吗?那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梵语啊……”
“或许是绕远路,不过绕这条远路,也可能出乎意料是条快捷方式。”
“方才,永忠也如此说过。”
“与其不请自来,不如让人家来邀请——”
“确实如此,问题是对方是否来邀请呢?”
“大概很难吧。”
“嗯,行不通!”
“逸势!我没有说行不通。我是说很难。”
“什么!?”空海对逸势露出微笑,又说:“结果如伺不得而知。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有趣。”
“不过,空海啊——”逸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
“什么事?”
“虽然快到宣阳坊了,我们不要直接回去,想不想往平康坊走走呢……”
“找女人吗?”空海问得很干脆。
平康坊,位于宣阳坊北邻,是妓院和酒坊栉比鳞次之区。寻欢作乐的地方。
有碧眼胡姬,当然也有对逸势而言是异邦人种的唐人妓女。
逸势频繁来此走动,好像已经有熟识的女人了。
每次来到这里处,逸势都会把个中细节说给空海听。
初次和碧眼胡姬会面时,逸势以充满兴奋的口吻,津津有味地向空海描述妓院调度、胡姬服饰、音乐曲调等等。
逸势问空海——是否见过“垆”呢?还向空海说明“垆”到底是何物。
当逸势向空海说明至今为止只在诗文中见过的“垆”时,与平素抱怨不想待在大唐二十年之久的逸势,判若两人。
垆——并非是“炉”,乃酒肆等所使用,有如台子之物。
以黑土堆起,作成炉形的坛,摆上酒菜,客人和胡姬迎面相对。
灯火,则是盘式的灯。
灯火下,女人风情万种地伸出白嫩的手,把酒斟入酒杯。
“真是美妙极啦。”逸势说道。
逸势每次外出时,总是紧跟着会说唐语的空海,惟独到那儿时,不是和其他人,就是独自前往。
因为空海是僧人,不方便邀请吧!反而,还以此事来取笑空海。
从那儿归来时,还故意跑到空海跟前,开心看着他说:“哎呀,我没当和尚,真是万幸!”空海只是微笑听着逸势说话。
而逸势,此次倒是很罕见地邀了空海。
因此,空海才会问“找女人吗?”
“正是。找女人。”逸势答道。
他很希罕地露出有些下流的神情,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