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回 饥怡红寒冬噎酸齑 寒枕霞雪夜围破毡
不听,且议论起来,贾政不信元妃已薨,道:“朝廷法规严明,无论何因,风藻宫主薨逝,必宜示朝野。那次春弥班师回朝,多少人亲见元妃版舆卤簿,难道眼见不为实,谣言倒可信?”
王夫人道:“那抱琴为何被画影图形,捉拿正法?”
贾政道:“那金钏投井,难道你不可活?”又道:“娘娘随圣上春弥期间,你我不是还都在梦里见到他么?他命我们早些退步抽身,我们梦醒了不就一起商议,府里该省的省,该裁的裁,放出一些丫头小厮仆妇,连赎身银子亦免了,又让贾敕带银子去祖茔,置薄田起寒舍,将私塾移到那里,以为子孙退步处。娘娘既还能给我们在梦里下谕旨,可见安好.怎能胡猜乱想?”
王夫人叹道:“如今思想起来,总觉得娘娘那话别有深意。咱们究竟如何就到这般地步?那忠顺王长史官提审我,是在风姐儿屋里搜出的单子,竟是宝玉的笔迹,单子上无抬头无落款,只记着大红状缎、蟒缎、上用纱、金项圈等,我如实招供,是我让送往义忠亲王处的礼。看来,两府败落,皆与那义忠亲王有关。”
贾政道:“胡说!圣旨何尝道及?”
王夫人道:“确实也怪。后来竟不再问我相关的事。但只是若娘娘还在,他如何不在圣上面前为我等求情?”
贾政道:“更是胡说!妃嫔岂能干政?你今日反常,已语涉朝政甚多,若再如此,我只能举报!”
那王夫人一辈子并不曾在贾政面前问过说过关于朝政的话,此系第一回,亦最后一回,喘嗽着道:“老爷莫急,我就此闭嘴。”
那贾政写好奏状,遇到有当地小官去巡查,便恳求先递给巡边大员,再层层递达圣上,那些官员见他所写并无检举告发当地官员贪腐等语,皆是拳拳忠心的良策善计,又知其祖乃太上皇所宠信,竟未扣留,直达宫阙,那曾想圣上见到未读先怒,掷于案下,拍案道:“敢用手纸亵渎朝廷,其心甚毒!”立刻命令将贾政夫妇就地正法,所有经手传递的官员一律罢官。
可叹那贾从周一片丹心奉主,却闹了个黑心歹毒的罪名,与其夫人身首异处于那蛮荒之地,被胡乱埋葬。
贾氏一败涂地,难道就无阴阳旋转又侥幸富贵的?却也难说。按那年中秋,贾母领府中人在凸碧堂赏月,先有宝玉、贾兰各赋诗一首,后贾环技痒,也趁机作得一首,贾赦看了竟大为褒奖,以至认为是一大佳谶,道:“以后就这样作去,方是咱们的口气,将来这世袭的前程,定跑不了你袭呢。”却是为何?据石头所知,户部任贾环为养生堂主后,某年因皇太后元宵节亲到养生堂怜恤孤血,垂旷古之恩典,施万世之福德,贾环进颂诗一首,慈颜大悦,回宫后道与圣上,圣上对太上皇皇太后最是至孝至顺,便命将贾环履历报来,览后道:“其父虽诛,其祖乃开国功臣,其行事行文不似乃父,甚肖其祖,能令皇太后大展霁颜,尤为难得,着即将贾氏爵位恢复,由此子承袭,授以五等将军。”
那时神瑛已归天界,石头亦回青埂峰下,故难以确凿其事,姑存此待看官诸君考证,谅亦不致讶怪。
再说庆国公奉命详查老、小王爷诸事。就查出二十把稀世古扇并非甄家罪产,乃老忠顺王以圣上赏他甄家罪产为名,攫为已有。虽有一份赵姨娘的供词,但那赵姨娘当年在荣府地位卑贱,不足为据,而贾赦、贾琏两人皆直供不讳,道古扇是借助贾雨村枉判强霸,忠顺王取信赵姨娘而斥赦、琏攀扯他人,实在牵强。虽后来圣上亦将贾府罪产赏予忠顺王,那贾府强霸的古玩既然来历分明,苦主亦在,又曾找上门去,就该物归原主,岂有接续霸占的道理!庆国公将此事亦奏明圣上,龙颜大怒,即令抄检忠顺王府,又将忠顺王府浮财,尽悉赏与庆国公。庆国公为显示自己清廉,令管家带领清客造册时,将那些是王府强夺于民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