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成足利义昭等人和织田家的关系日益恶化,义昭还故意放话,说这一切都是木下藤吉郎一个人的错,因为他出身卑贱,又不懂礼数,才酿成了诸多误会。足智多谋的阴谋家足利义昭,希望藉着强迫信长更换京都奉行,向天下人炫耀他在织田家优越的地位和影响力。
(真是厉害!)
每次听到足利方面的人散布中伤哥哥藤吉郎的恶意批评时,小一郎总是这么想。足利幕府操纵各地大名,不但能维持各方势力均衡,还能稳坐其上,长年以来想必也累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与技巧。
(我到底能为哥哥做甚么呢?)
小一郎也曾反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只不过是“信长的家来的家来”,碰到这种最高阶层背地里尔虞我诈、不择手段的暗斗,他根本无能为力。
(只能好好维持木下组的纪律,确保京畿内平安无事了。)
小一郎做出这个结论,一方面加强监督属下的士兵,同时也命他们切实巡视畿内。当然,在饮食和待遇方面也格外留意,不让他们有欠缺。京城虽已日渐没落,但生活仍远比尾张奢华,畿内的美女对这群家眷不在身边的粗汉来说,更是魅力十足。整个京都充满了各种破坏士兵纪律的诱惑,必须付出相当大的努力才能抵挡得住。
此时最能发挥功效的,还是信长留下的大量金钱。由于京内治安渐趋良好,货物流通愿畅,只要有钱,就能提供士兵是够的食物、衣着和女人。
秀吉每天必须费时和足利义昭或其亲信进行复杂的交涉,还得批阅艰涩的文件,或进行例行调查,因此有“这个人”来帮他管束手下士兵,维持纪律和士气,的确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如果木下组的士兵有人犯下强暴妇女或抢劫钱财等恶行,义昭一定会抓住机会要求信长罢黜这个出身卑贱的奉行。在这种情况下,信长恐怕也很难拒绝吧。
不过,这样做只能算是消极的防御,并不足以制止足利义昭等人的阴谋。而且义昭好像执意要让所有京城贵人都晓得藤吉郎的出身,肆无忌弹地派遣使者往返送信。言行举止之间,似乎已将没有信长的副状就不可发布命令或书函的“殿中掟”忘得一干二净了。
小一郎负责管理担任护卫的士兵,曾经讯问过这类使者两三次,每次他们都编造些不关痛痒的藉口,例如“只是和歌的应答”或“不过是季节的问候罢了”等来搪塞。小一郎当然知道事情没那么单纯,但总不能剥光将军的使者彻底搜身吧。这想必也是义昭所施展的一种手段,意图让京城的人看轻织田家。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小一郎无意间听到几位在宫中担任朝臣的老人家们说:
“织田家的做法难免粗鲁激烈了些,不过优点倒也不少呢。”
小一郎心想:
(难道信长主公安排哥哥留在京城,就是希望哥哥能打破固有的传统藩篱,彻底展现织田家的行事风格吗?)
如果真是这样,哥哥的确是最恰当的人选。
小一郎左思右想,不知该用甚么方式将这个讯息告诉哥哥。最后他决定重新用在尾张时的做法来管理木下组,和哥哥讲话时也一概使用尾张的方言,连衣着举止都恢复了以前的习惯。
哥哥立即察觉了小一郎的变化,诧异地问他:
“发生甚么事了吗?”
小一郎则故意粗声粗气地用尾张方言说:
“这才是咱们织田家的作风呀。”
就在这一瞬间,哥哥的脸上忽然恢复了光采。
两三天之后,小一郎就听说哥哥在宫中扯高了喉咙把将军身边的老臣臭骂了一顿。
“这么大吼大叫地痛骂一番,管它甚么室町礼法的恐怕都荡然无存了吧。”
小一郎一边想像当时的场面,一边独自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