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们叫我“新来的”
果换个好环境可能会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她比我大一两岁,非常能言善道,脑筋又快。她跟一个12岁的大男孩吵了起来,但对他的拳头毫无惧色,她伶牙俐齿的骂人话不久就让大家都嘲笑起那个男生。她冷静地迎接胜利,让我对她的强悍敬佩得目瞪口呆。但她脸上和细瘦的手臂上满是一层层紫色、蓝色、黄色的淤血,一只耳朵下方还有干涸的血迹,跟她的名字不太符合,因为这花花的血迹不是在脸上。尽管如此,小花脸依然是个很活泼的孩子,声音比在我们头上盘旋的海鸥还尖还响。
到了将近傍晚的时候,凯瑞、小花脸还有我坐在一处多岩石的岸边,身后不远处是补网人的架子。小花脸教我怎么把紧攀在岩石上的贝类弄下来,用一根削尖的棍子纯熟地撬松它们给我看。当她正在示范如何用指甲把壳里耐嚼的贝肉给挖出来的时候,另一个女孩朝我们喊过来。
那女孩整洁的蓝色斗篷被风吹得紧里在她身上,这披风和她脚上的皮鞋显示她跟我这些玩伴不是同一挂的人。她也没有过来加入我们的盛宴,只走近到我们可以听见她声音的地方,叫道:“莫莉,莫莉,他到处在找你。他一个小时前醒过来,酒几乎都醒了,一发现你不在、火也熄了之后,就开始到处喊你的名字。”
小花脸的脸上掠过叛逆和恐惧交杂的神情。“你快跑吧,琪妮,谢谢你。下一次潮水把海藻蟹的窝冲出来的时候,我会记得找你的。”
琪妮很快点个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立刻转身匆匆沿原路跑走。
“你是不是有麻烦了?”我问小花脸,因为她没有继续翻开岩石找贝类。
“麻烦?”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看情形。要是我爸爸保持清醒的时间够长、足够找到我,那我可能就会有一点小麻烦,但很有可能他今天晚上又会喝个烂醉,不管拿什么东西丢我都丢不中。很有可能!”她坚定地重复一次,因为凯瑞想开口表示不同意。说完这句话,她就转回身去继续在岩石海滩上找我们的贝类。
我们在退潮后留下的小池里发现了一只有很多条腿的灰色生物,正蹲在那里研究,一只沉重的靴子喀啦一声踩在长满藤壶的岩石上,让我们全都抬起头来。凯瑞大喊—声就沿着海滩逃跑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大鼻子跟我往后一跳,它紧靠住我,牙齿勇敢地龇了出来,尾巴则胆小地缩在肚子底下。莫莉·小花脸要不是动作不够快,就是已经无奈地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一个瘦高的男人伸手往她头侧就是一巴掌。这人鼻子是红的,瘦骨嶙峋,拳头像是瘦巴巴手臂末端打的一个结,但力道还是大得足以把莫莉打趴下去。藤壶割伤了她被风吹得发红的膝盖,她横向移动躲避他笨拙向她踢去的一脚,我看见混杂海盐的沙子沾满了她那新的伤口,不禁替她感到疼痛。
“你这只该死的小臭猫!我不是叫你留在家里看着焟烛的料吗!结果你给我跑到海滩上来乱挖,让油脂在锅里变硬,今天晚上堡里的人一定要买更多蜡烛,这下子我要拿什么去卖给他们?”
“拿我今天早上做的那三打去卖啊!你一共就只有给我三打烛芯,你这个老醉鬼!”莫莉勇敢站起身来,尽管眼睛里已经涌起了泪水。“不然你要我怎么样?把所有的柴火都烧光好让油脂保持软软的,然后等你终于给我更多烛芯的时候,才发现根本没柴火可以生火热锅?”
海风大作,男人在风中摇摇晃晃。风吹来一阵他身上的味道,大鼻子很有智慧地告诉我那是汗水和啤酒的味道。一时之间那男人看来似乎有点悔意,但发酸的肠胃和作痛的头让他又凶狠起来,他突然弯身捡起一截发白的漂流木。“不许你顶嘴,你这小野种!在这里跟小乞丐混在一起,天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敢赌你又去偷人家的熏鱼了,你还嫌我的脸丢得不够吗?你要是敢跑,等我抓到你的时候就有你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