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恍然发现
着装载脏兮兮家当的车子,他们回头看见骑在马上的我们,仿佛我们是从地底冒出、前来追逐他们的魔鬼。
“是‘麻脸人’!”队伍尾端的一个男人喊道,举起一只手指向我们。恐惧使他满是倦容的脸变得苍白,说话的声音都哑了。“传说成真了。”他警告其他人,他们都害怕地停下脚步瞪着我们。“没有心的鬼魂占了人的身体,在我们的村子残骸里走来走去,然后穿着黑斗篷的麻脸人把疾病带来给我们。我们的生活过得太软弱了,所以古老的众神惩罚我们。我们富饶肥美的生活会害死我们所有的人。”“哦,真该死,我原本没有打算被人这样看见。”切德低声说。我看着他苍白的双手抓住缰绳,把枣红马调了个头。“跟着我走,小子。”他没有看向那个仍然伸着颤抖手指指向我们的人。他的动作很慢,几乎像是懒洋洋的,策马离开路面,走上满是草丛的山坡。这种不挑衅的动作方式博瑞屈也用过,用在面对提高警觉的马或狗的时候。他那匹疲倦的马不甚甘愿地离开平坦的路面。切德的目的地是山坡顶上的一处桦树林,我不解地看着他。“跟着我走,小子。”我迟疑没跟上,他扭过头来命令我。“你想在路上被人丢石头吗?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验。”
我小心动作,引导煤灰往旁边离开路面,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前方那些恐慌的人。他们在那里徘徊不去,介于愤怒和恐惧之间。这种感觉像是一道黑红色的污渍,抹在这清爽的一天上。我看见一个女人弯下身,看见一个男人转身离开他的独轮手推车。
“他们追来了!”我警告切德,虽然他们已经朝我们跑来。有些人手里握着石头,有些人拿的是刚从树林里折下来的绿枝,每个人看来都很狼狈,是城里人不得不餐风露宿的模样。这些就是冶炼镇其他的村民,是那些没被劫匪抓去的人。这一切都是在我双脚一夹马身、煤灰疲累地往前跑去的那一刹那间我所醒悟到的。我们的马已经累坏了,跑起来心不甘情不愿,尽管石头如冰雹般砸在我们身后的地面上。要是这些村民有休息够或者没那么害怕,他们轻易地就可以追上我们。但我想他们看到我们逃跑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脑袋里想个不停的是走在他们镇上的那些人,而不是奔逃的陌生人,不管这陌生人有多么不祥。
他们站在路上,喊叫着,挥舞手上的木棍,直到我们进入树林。切德带头走在前面,我也没有多问,任他带我们走上一条平行的小径,让离开冶炼镇的那些人看不见我们。马匹又恢复了不甚情愿的沉重缓慢步伐。谢天谢地,这些高低起伏的山丘和四散生长的树木让我们得以藏身,不被追逐者发现。当我看到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溪时,我一言不发朝它做了个手势。我们沉默地让马匹喝了水,从切德的袋子里努力倒出一点谷子给它们吃。我松开马具,用手抓起一把一把的草来擦它们脏兮兮、湿答答的毛皮,至于我们的食物则是冷溪水和旅行携带的粗面包。我尽力把马匹打点好。切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去打岔,但最后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了那个问题。
“你真的是麻脸人吗?”
切德吓了一跳,然后盯着我看,眼神中既有惊诧也有哀愁。“麻脸人?传说中疾病和灾难的预兆?”“哦,拜托,小子,你又不笨。那个传说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你总不会相信我有那么老吧!”
我耸耸肩。我想说:“你脸上有痘疤,而且你带来死亡。”但我没说出口。有时候切德看起来确实很老,有时候却又充满活力,仿佛是个非常年轻的人住在老人的身体里。
“不,我不是麻脸人。”他继续说下去,比较像是在对自己说而不是对我说。“但从今天开始,麻脸人出现的谣言会传遍六大公国,就像风吹花粉一样。人们会说他带来了疾病、灾祸和上天的惩罚,惩罚那些他们想像自己做错的事。我真希望我没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