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铁匠
我在晚餐桌上看到他们两个,他们都没喝酒,气氛也很不欢乐。我经过惟真身旁的时候他揉揉我的头发。“愈长愈像他父亲了。”他对走在他身后满脸怒容的帝尊说。帝尊狠狠瞪了我一眼,走进国王的起居室,大声关上门。
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在这位夫人的房间里,她绕着我走来走去,越过我对别人说话,仿佛我是只可能会突然攻击她或者在地毯上大小便的动物。我看得出来这让蕾细觉得很是有趣。
“是的。这我已经知道了,因为,是这样的,是我去要求国王把你送到这里来的。”耐辛夫人小心翼翼对我解释。
“是的,夫人。”我在狭小的位置上动了动,试着表现出聪明有礼的样子。回想起我们先前碰面的那几次,也难怪她把我当成笨蛋了。
一阵沉默。我环顾房里,耐辛夫人往一扇窗子看去,蕾细坐在那里自顾自偷笑,假装在编织蕾丝。
“哦,对了。”耐辛夫人像俯冲的猎鹰一样,迅雷不及掩耳地俯身拎起了那只黑色的幼犬。它惊讶地尖声吠叫起来,它母亲老大不高兴,抬头看着耐辛夫人把它塞给我。“这只给你。它是你的了。每个男孩都该有个宠物。”
我接住那只扭动着的幼犬,赶在她放手之前托住它的身体。“或者你比较想养鸟?我卧室里有一笼鸣禽,如果你要的话可以给你一只。”“呃,不用了,小狗很好。小狗棒极了!”后面这句话是对那只幼犬说的。它尖声咿咿咿叫着,我的本能反应就是向它探寻,要它平静下来。它母亲感觉到我与它做的接触,表示赞许,然后漫不经心趴回篮子里,跟另外那只白色幼犬一起继续睡。黑色幼犬抬起头来,直视我眼睛。在我的经验里,这是相当不寻常的,大部分的狗都会避免长时间直视对方。但它还有个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它意识清晰。我在马厩里偷偷摸摸试验过,大部分它这个年纪的幼犬都只有模糊的自我意识,而且多半是关于母亲和奶水和立刻切身的需要,但这个小家伙却已经很有自我认知感,而且对周遭发生的一切非常感兴趣。它喜欢蕾细,因为她会喂它碎肉块,它对耐辛有戒心,不是因为她残忍,而是因为她常绊到它,而且她总是会在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爬出篮子之后又把它放回去。它觉得我闻起来很刺激,马、鸟、其他狗的味道在它脑中就像各种颜色,只是意象,它还不知道那些东西的形状或实际状态,但还是觉得非常非常有趣。我替它把那些味道描绘出图像,它爬在我胸口,兴奋地对我又闻又舔。带我走,带我去看,带我走。
刚开始跟耐辛上课的那第一个星期对我们两个都很不好受。我学会总是保持一线注意力在它身上,这样我没有跟它在一起的时候它就不会觉得太过寂寞而嚎叫起来,但这么做需要练习,所以我觉得精神有点不太集中。对此博瑞屈皱眉不满,但我说服了他,让他相信这是因为我跟耐辛上那些课的关系。“我实在不知道那女人要我怎么样。”第三天我告诉他。“昨天上的是音乐课。在两个小时之内,她试图教我弹竖琴、吹海笛,然后是吹长笛,每一次我好不容易快要摸索出几个音了,她就把我手上的乐器夺过去,叫我再试另外一种。最后她说我没有音乐天分,我们就下课了。今天早上上的是诗词。她开始教起我那首关于疗聚王后和她的花园的诗,那首诗很长,讲的是她种的那一大堆药草,还有每一种药草是做什么用的。她老是把句子念错,等我也把错的句子复述出来的时候她就生气,说我一定知道猫薄荷不是拿来敷的,说我是在取笑她。最后她说我害她头痛得厉害,课上不下去了,我几乎是松了口气。然后我问她要不要我去摘点‘仕女之手’的药苞来给她治头痛,她马上坐起来说,‘你看!我就知道你是在取笑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取悦她,博瑞屈。”“你干嘛要取悦她?”他满险怒容,我没有接续这个话题。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