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卡齐陵之战到阿昆纳之战
那时候,角斗士军队中的一个十夫长,来到营帐门口报告斯巴达克思说:有一个年青的兵士刚从罗马来到,坚决要求允许他跟角斗土的首领谈一次话。
斯巴达克思出了帐幕,走到将军法场上——角斗士们的营垒是完全按照罗马人营垒的式样建筑的。斯巴达克思的营帐搭在全营垒最高的地方,营帐前面是一片作军事审判用的小小的场地。这片场地罗马人就叫做将军法场。在斯巴达克思的帐幕后面,还有一座安放旗帜的帐幕,它由一个十夫长和十名战士组成的队伍守卫着。斯巴达克思出了营帐,看到十夫长刚才提起的那个小伙子向他迎了上来,那个装束极其奢华的小伙子看上去只不过十四岁光景。
一副锁子甲包住了他的双肩和娇小、柔软的躯体;锁子甲是由无数耀眼的白银圆环与三角形的银扣子制成的,它们互相衔接,形成了连续不断的网状的一片,几乎一直拨到膝盖上面。一条镶嵌着银花与好多小金钉的皮带,在他腰部那儿束住了那副锁子甲。
他的小腿上是两片铁制的护膝,用皮带在胫骨后面扣住。那少年的右臂上面系着铁制的护手,左手拿着一面不大的青铜盾牌,雕在上面的装饰图案都是精巧绝伦的。从他的右肩到左腰斜系着一条粗大的代替佩带的金链,那上面挂着一把精雕细刻的短剑。那少年的头上戴着一顶银盔,一条纯金的小蛇昂然高踞在原来是球状盔顶的地方。红色的鬈发从银盔下面挂了下来,衬托出那个少年的俊秀脸庞——那脸是温柔的、好似用大理石琢成一股。那对象海波那么蓝、杏子那么美、但又光芒四射的大眼睛,使他那可爱的女人也似的面庞显出勇敢、坚决的表情,但那是与一般文弱、温柔的少年的风度不相称的。
斯巴达克思惊诧地对那个少年看了一会儿,接着向那个请他到营帐外面来的十夫长回过头去,好象问他:想跟他谈话的人是否就是那位少年武士。当十夫长肯定地点了点头以后,斯巴达克思就向那位少年走了过去,用惊奇的口气问道:
“那么想跟我见面的人就是你了?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事吗?”
那少年的脸突然涨得通红,接着又突然变成惨白,他踌躇了一会儿以后坚决地答道:
“是的,斯巴达克思,就是我。”
他经过一阵极短促的沉默,又添上一句道:
“你不认得我吗?”
斯巴达克思仔细地注视着那个少年俊秀的容貌,好似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快要泯灭的记忆和某种遥远的印象。接着,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谈话的对方,说:
“真的……我好象……在什么地方看见过你……但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又是一阵沉默。斯巴达克思首先打破这一沉寂的局面,问道:
“你是罗马人吗?”
少年摇摇头,接着,他浮起一丝悲哀的、痛苦的微笑,好象想要哭出来似的,答道:
“英勇的斯巴达克思,你的记忆力可不象你的臂膊那么坚强有力。”
这一丝微笑和这一番话仿佛闪电一般照亮了色雷斯人的知觉。他睁大了眼睛,怀着愈来愈强烈的诧异感觉,注视着那个年青的兵士,用怀疑的口吻叫道:
“竟有这样的事情!难道是真的!……这可能吗?……奥林比斯山上的朱庇特啊!难道真的是你吗?”
“是的,是我,爱芙姬琵达。是的,是的,爱芙姬琵达,”那个少年回答,但更确切些说,应该是那个姑娘回答,因为站在斯巴达克思前面的人,真的就是女扮男装的罗马名妓爱芙姬琵达。色雷斯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怎么也不能从惊诧状态中清醒过来。于是爱芙姬琵达说:
“难道我不是奴隶吗?……难道我没有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们变成奴隶?……难道我没有丧失自己的祖国?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