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到头一个工作以后,就写信给他的母亲,后来听了她的话,正打算给他的伯父写信时,碰巧在联谊俱乐部遇到了伯父,于是,他就被伯父邀请到莱柯格斯来了。然后,他依照先后顺序,详详细细地说明了他开头是怎样工作的,怎样被提升的,他堂兄和领班怎样把那些厂规关照过他的,还有后来,他是怎样先是跟罗伯达,继而又跟某某小姐相识,如此等等。不过,在这中间,克莱德还不厌其烦地讲到了他为什么和又是怎样向罗伯达·奥尔登求爱的经过,以及得到她的爱情以后,他为什么和又是怎样觉得自己很心满意足了——殊不知某某小姐的出现,以至她对他那种压倒一切的魅力,怎样彻底改变了他对罗伯达的全部看法。尽管这时他还是爱慕罗伯达的,可他再也不愿象过去那样想的跟她结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在本案证词中马上把克莱德太感情多变这一点提出来,那就太难堪了,因此,杰夫森急于分散陪审团的注意力,赶紧抢着插上一句:
“克莱德,其实,你一开头就是爱罗伯达·奥尔登的,是吧?”
“是的,先生。”
“那末,想必你一定知道,或者说,哪怕是从她的行动中马上就了解到:她是一个非常善良、天真、虔诚的姑娘,是吧?”“是的,先生,我对她就是这么看法,”克莱德回答说。他只是把事先关照他该说的话重复念叨了一遍。
“嗯,那末,你能不能向你自己以及陪审团解释一下(只要粗略些,不必太详细):你这些感情变化,是怎样、为什么发生的,又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以致引起我们大家——”(说到这里,他大胆地、机智地、冷峻地先是向观众、接着向陪审员他们扫了一眼)“深深惋惜。既然你开头把她看得这么高,那后来是怎么搞的,你竟会这么快就甘心堕落,发展到这么一种邪恶的关系呢?你是不是知道:所有的男人——所有的女人也一样——都把这种关系看成是有罪过的,而且,这种婚外关系是不可原谅的——就是一种可依法处罚的罪行?”
杰夫森的大胆讥讽和话里有刺,足以使全场听众先是噤若寒蝉,继而在思想上有点儿不寒而栗。梅森和奥伯沃泽法官一见此状,不由得忧心忡忡地紧蹙眉头。怎么啦,这个初出茅庐、愤世嫉俗的家伙真不要脸!他竟敢凭借暗中讥讽的手法,表面上佯装是在严肃地提问,其实要强加于人的是这么一种思想,至少是含蓄地总想对社会基础——宗教和道德的基础进行挑剔。瞧他现在胆大包天、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正听着克莱德回答说:
“是的,先生,我想这个我也知道——当然知道——不过,说实话,不管是开头也好,还是以后任何时候也好,我从来都没有存心引诱过她的。我就是爱她。”
“你爱过她?”
“是的,先生。”
“很爱她?”
“很爱她。”
“那时候,她也一样很爱你?”
“是的,先生,她也是一样。”
“打从一开头起?”
“打从一开头起。”
“她跟你这么说的?”
“是的,先生。”
“在她搬出牛顿夫妇家的时候——有关此事的所有证词,反正你全都听过了——你有没有使用任何方式、任何诡计,或是通过双方同意的办法,引诱过她,或是企图诱使她从那儿搬出去?”
“没有,先生,我可没有。是她全凭自愿搬走的。她只是要求我帮她去找房子。”
“她要求过你帮她去找房子?”
“是的,先生。”
“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她对本城情况不太熟悉,以为也许我能告诉她哪儿能找到一个叫她租得起的好房间。”
“那末,她在吉尔平家租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