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儿戏“猫”
只不过我没有涉足它们所习惯生活的角落而已,这是我这几年外出得出的结论。
外出时总要住旅馆。去张家界时,夜宿天子山,住的还是星级宾馆,然而老鼠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地毯上游来荡去。我们还开着灯聊天,它们就急不可耐地出行了。张家界的老鼠棕色,个头大,可称为“硕鼠”,吓得我和同室的女友不敢关灯入睡,想它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周游列国,灯光熄灭后还不知怎样嚣张呢?万一这种老鼠爬进被窝,不把我的胆吓破才怪呢。于是就战战兢兢地难以入眠,第二天因为休息不好而恹恹无力,对着良辰美景呵欠连天。
广东人的精明能干几乎成了商人的代名词。未去广东前,听说那里的人吃老鼠,心想自己在餐桌上对着荤菜一定要格外“盘查”。广东还有一道尽人皆知的名菜— —龙虎斗,“龙”为蛇,“虎”为猫。虽然自己是只假猫,但也要捍卫伪同类的尊严,绝不食猫肉。从广州到了茂名,住进沿海的渔村宾馆里,每天以食海鲜为主,所以就放松了警惕。过了几天我们一行人搬到另一处山庄别墅入住,当夜好客而有钱的庄主盛筵款待我们。第一道上的自然是汤,汤熬成白色,散发着一股浓香味。我问小姐,这是什么汤?上菜的小姐笑容可掬地答是蛇汤。于是我便放心大胆地喝得咝咝有声。汤很鲜美,因为较少喝到蛇汤,所以早已忘了以前喝过的蛇汤的滋味。但同桌有常饮蛇汤的人,他皱着眉头说绝对不是纯正的蛇汤。再问小姐,小姐坦言里面有猫肉这下气得我差点昏厥过去,我稀里糊涂就做了“同根相煎”的罪人,自己身上那点可怜的“猫”气更加荡然无存了。所以随后有个细雨霏霏的傍晚我在眺望湖水时,从石桥上爬过来一只大老鼠,便把我吓得魂飞魄散。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老鼠,大约有一只一岁的猫那么大,它威风凛凛地在暮色的冷雨中通过石桥,朝房屋跑去。中国最大的老鼠,肯定是生长在广东吧。这种老鼠若是潜入人的被窝,足以叫人汗毛直立而痛不欲生了。事后我与同行者半开玩笑说,我很不理解东北人长得五大三粗的,可那里的老鼠却如此瘦小;而广东人又矮又瘦,但老鼠却体态丰盈而舒展。
去神农架途经武汉时,我在宾馆又一次与老鼠相逢。有天早晨我起床后去喊楼上的女作家方方和蒋子丹一同吃饭去,才走上她们所住的楼层,就见走廊的红地毯上突然跑过去一只老鼠!它竟然通体白色,样子极像幽灵。我吓得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楼下的大厅里仍然惊魂未定。东道主问我方方和蒋子丹呢,我说我刚要去叫她们,就被一只老鼠给吓回来了,于是大家都笑。我不知道武汉的老鼠是否都假扮新娘而披着婚纱通体白色,也许是由于生长在白浪滔天的长江边的缘故?
不久前与方方在北京又与老鼠不期而遇。不过这次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老鼠在夜晚时咬啮东西的声音格外响亮。它在窗口那一侧作案,而我的床正靠近那一侧。我把在被窝中曾压死老鼠的事对方方讲了,希望获得同情而与我调换床位。不料方方一本正经地说:“你都压死过一次老鼠了,再压一次就是了。”气得我真想和她绝交。
因为老鼠的缘故,我住宾馆最怕住一楼。1991年我去日本访问,有两天必须睡在榻榻米上,虽然觉得很诗情画意,但因为怕老鼠袭击,所以难以入眠。所幸我没有在异邦看到老鼠。
苏东坡曾有一篇写鼠的文章,名为《黠鼠赋》。说他有个夜晚正坐着,忽听见老鼠咬东西的声音,就叫书童用蜡烛去照看,原来是一只空袋子,声音正是从中发出的。书童说,老鼠被关进袋子里出不来了。于是解开袋子,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只死老鼠!书童很惊讶,它刚才还在咬东西,怎么突然就死了呢?于是将袋子翻过来倒出死老鼠,岂料它是装死,一落地就逃走了。于是苏东坡感叹道:“是鼠之黠也。闭于橐中,橐坚而不可穴也。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