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雏
子,声音很凄厉。
阿雏捂住耳朵,倒在芦苇上动也不动。
大狗的喉咙渐渐地没有了声响,可还是跪在水边上大张着嘴喊。
阿雏忽然从地上跳起,把他拖回来:“你喊,你再喊!”
大狗软软地倒在一堆芦苇上,眼睛里透出绝望来,望着阿雏。
阿雏走向芦苇丛。他头也不抬,一根一根地将芦苇使劲地撅断,撅了一垛,然后扎成捆,不停地干了一整天,黄昏时,已在荒无人烟的芦苇滩上搭成一个小窝棚。
九
一条船也没从这里经过,三天过去了。
阿雏和大狗每天靠苦涩的芦根充饥,脸瘦小了,眼睛却瘦大了,牙齿闪着白生生的光。
阿雏觉得心又慌又空,烦躁不安。
大狗反而显得无声无息。这孩子没有勇气和力量再去想心事。
“船!”阿雏叫起来。
卧着的大狗立即跳出窝棚。
远远的,有一叶白帆,在水天相接处滑行着。
他们竭尽全力呼喊,但饥饿使他们的声音过于微弱,白帆渐渐模糊,后来完全消失。
大狗浑身哆嗦起来,目光里充满哀怜。
“村里的人会来找我俩的。”阿雏望着朦胧的远方。
“会来找我俩吗?会来吗?”大狗往阿雏身边靠了靠。
“会来的,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俩的!”
拂晓,阿雏把大狗摇醒了:“你听,你听!”
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唤。
他们像狗一样爬出窝棚,跪在水边上,静静地听着。
“听见了吧,他们在叫我俩!”阿雏兴奋得攥紧双拳。
“大狗……!”
声音越来越大,而且分别是从几个地方传来的。
“大狗……!”
“大狗……!”
只叫大狗,没人叫阿雏。
空气里弥满了“大狗”的声音,竟没有一声“阿雏”!
阿雏突然跌倒了。当他挣扎着抬起头来时,脸颊上是鲜血和泥土。
大狗站起来,欲要对呼唤声回答。
阿雏猛然将大狗摔倒。他的眼睛里发出两束饥饿而凶恶的光芒。
“大狗……”
其呼唤声哀切动人,使人想像得到呼唤者眼睛里含着泪花。
阿雏粗浊地喘息起来,继而猛扑到大狗身上,对他劈头盖脑一顿猛揍。
大狗闭着眼睛,不做丝毫反抗,任他打,泪珠一滴一滴从眼角往下滚。
阿雏眼里汪满泪水,扔下大狗,走到一边去,坐在一捆芦苇上。
秋很深了,芦苇一片惨淡的黄。灰灰的天空下,凋落的银白芦花在漫游。大雁一行,横于高空,发着寂寞的叫声,吃力地扇动着黑翅往南飞。
阿雏望着天空,望着无家可归的雁们,泪无声地流在腮旁。
大狗爬过来,久久地望着阿雏:“阿雏哥!”他虚弱地叫了一声,便晕倒了。
阿雏走了,走向芦滩深处。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摇摇晃晃地回来。他的衣服被芦苇撕豁,手、胳膊和脸被芦苇划破,留下一道道伤痕。他身后的路,是一个又一个血脚印——尖利的芦苇茬把他的双脚戳破了。
他双手捧着一窝野鸭蛋。
他跪在大狗的身边,把野鸭蛋磕破,让那琼浆一样的蛋清和太阳一般灿烂的蛋黄慢慢流入大狗的嘴中……
十
夜空很是清朗,那星是淡蓝色的,疏疏落落地镶嵌在天上。一弯明月,金弓一样斜挂于天幕。芦苇顶端泛着银光。河水撞击岸边,水浪的清音不住地响。
两个孩子躺在芦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