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行幸
去种种风流韵事,便照旧撤去隔阂,畅谈今昔之事和各人近况。不觉日色渐暮,互相频频劝酒。内大臣说:ldquo;今天我倘不来奉陪,便成失礼。但倘知道驾到,因未奉召唤而不来,则更当受呵斥了。rdquo;源氏答道:ldquo;我才是当受呵斥的。我的恨事甚多呢。rdquo;话中似有含蓄。内大臣猜想他要谈云居雁的事了,觉得麻烦,便默不作声。源氏继续说:ldquo;我们二人自昔以来,不论公事或私事,都心无隐藏,不论大事或小事,都互相闻问。好象鸟的左右两翼,协力辅佐朝廷。到了后来,常常发生违背当初本意之事。然而这都是内部的私事。根本的志望并不移变。不知不觉之间,大家添了年龄。回想往昔之事,不胜依恋之情。近年以来,难得见面。我等职位既高,凡事遂多限制,不能随便行动,亦是理之当然。但你我谊属至亲,不妨略减威仪,随时惠然来访。我常以不能如愿为恨也。rdquo;内大臣答道:ldquo;从前我等的确太亲近了,甚至任情放肆,不拘礼节。常蒙开诚相待,心无隐隔。至于辅佐朝廷,我不敢与你相并,似鸟之左右两翼。幸蒙鼎力提拔,使我这庸碌之材,亦得身居高位,此恩无时就忘。惟年龄既积,自然万事都不能起劲耳。rdquo;他表示抱歉。
源氏乘此机会,婉转其词地向他说出了玉鬘之事。内大臣听了,感慨地说:ldquo;唉,此人真可怜,此事太希奇了!rdquo;说着就哭起来。后来又说:ldquo;当时我很担心,曾经四处寻访。其间不知因何机缘,由于忧愁不堪,曾将此事向你泄露。现今我已成为略有地位之人。想起当年浪迹人间,生下许多芜杂的子女,一任他们流落在各处,实在有伤体面。而且甚是可耻。设法把他们收回家来一看,又觉得很可怜爱。我首先想起的正是这个女儿rdquo;。说到这里,回忆起了从前雨夜品评时任情不拘地所作的种种评语,时而哭泣,时而嬉笑,两人都无所顾忌了。夜色已深,各自准备回家。源氏说:ldquo;今天在此相会,回想起遥远的少年时代旧事,教人眷恋往昔,难于堪忍,我竟不想回去了。rdquo;源氏平素并不十分感伤,此次想是酒后之故,欷歔地哭起来。太君更不必说,她看见这女婿相貌比前更好、权势比前更大,便想起了女儿葵姬,痛惜她的早死,不胜悲伤,也抽抽噎噎地哭起来,眼泪淌个不住。那尼姑打扮的姿态特别令人感动。
虽有此好机会,源氏并不谈起夕雾之事。因为他估计内大臣不会同意,冒昧开口,自讨没趣。而在内大臣呢,看见对方绝不谈起,也就不肯自动提出,这件事终于照旧闷在心里。临别他对源氏说:ldquo;今夜本当亲送回府,但突然如此,深恐惹人疑怪,故恕不相送。今日有劳大驾,改日自当趋前道谢。rdquo;源氏使和他相约:ldquo;尚有一言:太君清恙已大见好转,前日奉恳之事,务请慨允,准时出席。rdquo;两人面上都带喜色,分别启驾返邸,仆从奔走呼唤,气势十分雄大。内大臣的随从人等想道:ldquo;今日不知有何大事。两位大臣难得会面,我家大臣面色特别愉快。莫非太政大臣又把什么政权让与他了?rdquo;他们都在瞎猜,谁也想不到玉鬘之事。
源氏任太政大臣时,曾将政权让与内大臣。见本卷第438页
内大臣突然闻此消息,急欲一见此女,心情忐忑不安。他想: ldquo;如果立刻接她回来,以父亲身分对待她,亦恐有所不便。况且推想源氏寻获她时的初心,恐怕不见得清白无私而肯慷慨地归还我。只因对各位高贵的夫人有所忌惮,未便公然将地归入妻妾之列。而偷偷地宠爱她,又恐引起世人非议,因此向我言明了吧。rdquo; 他觉得不快,但又想:ldquo;这也算不得缺憾,即使我特地将女儿送与源氏太政大臣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