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新意的娇美确实一如往日或者更甚于往日，使我为之倾心痴迷。尽管如此，一想到她所失去的东西，我还是不无遗憾。那思春期中的少女所特有的，或者不妨称之为我行我素的潇洒，在她身上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直子说想知道我的生活，我便讲了大学里的罢课学潮，讲了永泽的事。向直子提起永泽还是第一次，他那奇妙的人格。独特的思考方式、偏颇的道德观--对这些确切地加以说明是十分艰巨的任务，但直子还是大致理解了我最终想表达的意思。我隐瞒了和他去物色女孩的部分。只是说明我在寄宿院里唯一来往密切的人是这等天马行空式的人物。这时间里，玲子怀抱吉他，再次练习了一遍刚才那首赋格曲。她仍然不时地找间隙喝口酒，吸一下烟。

    quot;倒像个不可思议的人。quot;直子说。

    quot;是不可思议。quot;我说。

    quot;可你喜欢他？quot;。quot;说不清楚。quot;我说，quot;大概．说不上喜欢。他那人，不属于喜欢不喜统的范畴，而且他本人所追求的也不是这个。在这个意义上，我是个非常直率的人、不弄虚作假的人、极其清心寡欲的人。quot;

    quot;同那么大堆女人睡觉还算清心寡欲？你可真有意思。quot;直子笑道，quot;你说睡过多少个来着？quot;。quot;人十个左右总还是有的吧。quot;我说，quot;不过，在他身上，睡的人数越多，每个行为所具有的含义就越模糊淡薄。我想这就是所谓他的追求目标。quot;

    quot;清心寡欲就指这个？quot;直子问。

    quot;就他而言。quot;

    直子开始思索我的话。良久，开口说：quot;那个人，脑袋要比我不正常得多。quot;

    quot;我也那样想。quot;我说，quot;不过，他是把自己身上的不正常因素全部系统化、理论化，头脑好使得很。把他领来这里试试，保准两天就出去。说什么这个也懂，那个也晓得，没一个不明白的。他就是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才会在社会上受到尊敬。quot;

    quot;肯定是我脑袋不好。quot;直子说，quot;这里的情况还不大明白呢。就像连对我自己本身都还稀里糊涂一样。quot;

    quot;不是脑袋不好，是普通一般。我对我自己也有好多好多不明白的，普通人嘛！quot;

    直子把两脚放在沙发上，支起膝盖，将下颌搭在上边，说：quot;暖，渡边君，我很想再多知道一些你的事。quot;

    quot;普通人啊。生在普通家庭，长在普通家庭，一张普通的脸，普通的成绩，想普通的事情。quot;我说。

    quot;呃，你最喜欢的菲茨杰拉德好像说过这样一句话：将自己说成普通人的人，是不可信任的，对吧？那本书，我从你手里借来，看了一遍。quot;直子调皮似的说道。

    quot;的确，quot;我承认，quot;不过我不是有意给自己贴这么一张标签，是从内心里真这么认为的，真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你从我身上发现什么不普通的东西了？quot;

    quot;那还用说广直子惊讶似的说，quot;你连这点还看不出来？难道你以为我喝醉了和谁都可以睡，所以才和你睡了不成？quot;

    quot;哪里，我当然没那么想。quot;我说。

    直子盯着自己的脚尖，一阵沉默。我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顾喝葡萄酒。

    quot;渡边君，你和多少女的睡过？quot;直子突然想起似的，低声问道。

    quot;八。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