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托站起来,转了转,显得焦虑不安。
“皮恩,去打点水来!”
“马上去。”皮恩弯下身系鞋带。
“吉里雅,你脸很白。”德利托站在她后面,膝盖顶着她的后背。
“我大概病了。”吉里雅叹息道。皮恩唱起那单调的没完没了
的重复词,越唱越高:“苍白!……苍白!……苍白!……苍
白!……”
德利托把手放在她脸颊上,把她的头转向自己:“你和我一样病了吗?告诉我,和我一样病了吗?”
“苍白!……苍白!……”皮恩继续唱着。
德利托转向他,脸色难看:“打水去,好吗?”
“等等,”皮恩说,“我系另一只鞋。”
他继续磨蹭。
“我不知道你病得怎样了?”吉里雅说,“你病得怎样了?”
德利托小声说:“病得不行了,再也受不了了。”
他站在她后面,抱住她的肩,靠在腋下。
“苍白……苍白……”
“喂,皮恩。”
“好了,我去,现在我去。把大瓶子给我。”
然后,他停住,竖起耳朵听听。德利托也停下来,往上看着。
“他们没开枪。”德利托说。
“没有?确实没开枪……”皮恩说。
他们两人一声不吭。
“皮恩!”
“我去!”
皮恩出去,晃着大瓶子,吹着原先的小曲。那天,他大概很开心。皮恩没有同情心。德利托吓唬不了他了,不再是指挥员,拒绝参加行动,无权指挥了。现在,厨房听不到口哨声了。皮恩不声不响,停住,蹑手蹑脚地返回来。他们大概已经躺在地上,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像狗一样互相咬着喉咙。皮恩已经在厨房里藏起来。那两人还在那里,德利托把手伸进吉里雅头发下面,摸到后颈,她像猫一样动一下,像是摆脱他。突然,他们转过身来,听到有人。
“谁?”男的问。
“我回来取另一个大瓶子,”皮恩说,“这个满了。”
德利托用一只手摸摸太阳穴:“拿着。”
女的去坐在土豆袋子旁边:“好了,我们削点土豆吧,至少做点什么。”
她把口袋放在地上,准备要削的土豆和两把刀。
“拿一把刀,德利托,这里有土豆。”她说。
皮恩发现她既傻又虚伪。
德利托继续摸自己的额头:“他们还没开枪,出什么事了?”
皮恩走了,真的是打水去了。应该给他们时间,否则,什么事也不能发生。喷泉附近有一片满是桑葚的荒地。皮恩开始吃桑葚,他喜欢吃,但现在没兴趣吃。嘴里塞满了,却觉不出味道。吃得差不多,可以回去了。现在可能还早,最好先让他们满足。他蹲在灌木丛中。一定要努力,使他开心的是想像德利托和吉里雅在厨房的废墟间相互追逐,或是想像一些男人黄昏时被带到沟里跪下,裸着干黄的身体,牙齿发抖,所有这些事情既不道德又令人难以理解,带有一种像自己排泄物一样的古怪魅力。
皮恩用叶子擦擦嘴,准备好了,走!
厨房里,土豆都倒在地上。吉里雅在屋的一角,在口袋和军用大锅那边,手里拿着刀。她的男式衬衣扣子解开,里面有又白又热的乳房!德利托在栏杆那边用刀威胁她。真的,他们在互相追逐,现在互相伤人了。
然而,他笑了;两人都笑了,他们正在开玩笑。笑得不自然,是个令人难受的玩笑,两人还是笑着。
皮恩放下大瓶子,大声说:“水!”
他们放下刀,过来喝水。德利托拿起瓶子递给吉里雅。吉里雅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