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去就觉得她们的皮肤多毛而无光泽--说话时活泼愉快的调子时隐时现,她们总是及时加以控制,她们之中有两位在踢毽子,从一棵梧桐树踢到另一棵梧桐树上。啪,啪,接着是娇声惊呼,毽子失落街上。一个小淘气鬼捡了起来,要了两个比塞塔才肯把毽子扔上去。
在最后一棵树上,那是棵榆树,住着一位老者,被称为伯爵,没有戴假发,衣着寒酸。苏尔皮奇奥神父走过去时压低了说话声,柯希莫学着他的样子跟过去,伯爵不时拨开树枝,向坡下眺望。一片忽青忽黄的平原向远方延伸。
苏尔皮奇奥轻声细气地告诉柯希莫,老人有一个儿子被关押在卡洛国王的监狱里,受尽酷刑。柯希莫明白了虽然所有的这些贵族老爷们声称自己是流亡者,却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记住并反复唠叨为什么和如何来到这里的,唯有这个老人才真正忍受着痛苦的折磨。这个拨开树枝的动作仿佛是在等待着另一片国土出现,这种把目光缓缓投向起伏的广褒大地的表情仿佛是希望不要遇见地平线,能够望见那个遥远的国家,这是柯希莫看到的第一个真正的身处流放境地的表现。他明白了伯爵的形象对于那班贵族老爷所起的作用,也许起到了把他们团结在一起、赋予他们的生活一种意义的作用。而他,也许是最穷的,在祖国他肯定是他们中最没有权势的,现在却告诫他们应当忍耐,应当满怀希望。
拜访归来的途中,柯希莫看见一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少女,她在一棵桤木上。他跳两步就到了那里。
那是一位长着一双极美的蓝里透紫的眼睛的少女,皮肤芬芳。她提着一只小桶。,
“那么您是要下树了?”
“不,有一棵弯曲的樱桃树在小井上遮荫,我们从那上边放下水桶。您跟我来看。”
“为什么我刚才同大家见面时没有看见你?”
“我去井边打水了。”她莞尔一笑。水桶微倾,水从里面荡洒出来。他帮她提过水桶。
他们走过一棵树,越过一道院墙,她把他引至樱桃树的横枝上。下面就是小井。
“您看见了吗,男爵?”
“您如何得知我是一位男爵呢?”
“我什么都知道,”她粲然一笑,“我的姐妹们立即告诉我来过客人了。”
“是踢毽子的那两个吗?”
“依雷娜和拉依穆达,正是她们。”
“是唐·费德利哥的女儿吗?”
“是……”
“您的名字呢。”
“乌苏拉。”
“您在树上走得比这里的其他任何人都好。”
“我从小就在树上走。在格拉纳达我们家的庭院里有根大的树木。”
“您能摘下那朵玫瑰花吗?”一朵玫瑰花攀援在一棵树的顶梢上开放。
“可惜不能。”
“好,我来给您摘。”他走过去,拿着那朵玫瑰返回。
乌苏拉嫣然微笑,伸出手来。
“我要亲自给您插上。请告诉我戴在哪儿。”
“戴头上,谢谢。”她拉起他的手把花送到头上。
“现在您告诉我,您能够爬上那棵杏树吗?”他问道。
“那怎么行呀?”她嘻嘻地笑了,“我又不会飞呀。”
“您看,”柯希莫拿出一个绳套,“如果您肯系上这根绳子的话,我把您用滑轮拉上去。”
“不……我害怕。”可是她在笑。
“这是我的办法。我在树上旅行多年了,一切全靠自己一人。”
“我的妈呀!”
他把她运送到那棵杏树上,然后他自己过去。杏树幼嫩,树冠不大。他们彼此靠得很近。乌苏拉由于飞荡过来,还在红着脸喘息。
“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