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羊冒险记Ⅰ
票!那家伙的资金来源是股票——操纵、包买、垄断股票,没有别的。他的情报机关为此收集情报,由他分析取舍。而分流给传播媒介的只是其中极小一部分,其余都被先生留为己用。当然也干类似威胁恐吓的勾当——尽管不直接下手。威胁不起作用时,情报就捅给政治家以便坐收渔翁之利。quot;
quot;就是说任何公司都有一两个痛处喽?quot;
quot;哪个公司都不希望股东大会上出现炸弹式发言。所以他所提出的人家基本还是听的。也就是说,先生稳坐在政治家、情报业、股票这三位一体之上。因此我想你不难明白,对他来说,捏死一本PR杂志和把我们搞成失业者,比剥熟鸡蛋皮还来得容易。quot;
quot;唔,quot;我说,quot;问题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对一张北海道风景照耿耿于怀呢?quot;
quot;问得妙!quot;其实同伴并未露出如何感动的神情,quot;我也正要这么问你。quot;
我们一时默然。
quot;对了,你怎么知道事情是关于羊的?quot;同伴问,quot;怎么回事?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quot;
quot;房檐下一个无名小卒摇纺车来着。quot;
quot;不能说得明确点?quot;
quot;第六感觉。quot;
quot;得得!quot;同伴喟叹一声,quot;反正最新情报有两个——打电话从刚才提到的那个月刊记者口里听来的——一个是先生患了中风什么的永远卧床不起,不过还未得到正式确认;另一个是那个来客的,他是先生的第一秘书,负责组织日常的运作,即所谓第二号人物。日侨第二代,来自斯坦福,已在先生手下干了12年。人固然莫名其妙,但脑袋像好使得不得了。知道的就这么多。quot;
quot;谢谢!quot;
quot;谢什么。quot;同伴看也不看我地说。
只消他酒不喝过头,任凭怎么看都比我地道得多亲切纯真得多想法有条理得多。但迟早他要酩酊大醉。想到这点我很难过。大多数比我地道的人都先于我报销。
同伴走出房间后,我从抽屉找出他的威士忌一个人喝着。
4.数羊
我们甚至可以偶然在大地上漫无目标地彷徨,恰如某种带翅的植物种子被倏忽而至的春风吹走。
但与此同时,也可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偶然性。业已发生的事显然已经发生,尚未发生的事无疑还未发生。亦即,我们乃是被身后的quot;一切quot;和眼前的quot;零quot;夹在中间的瞬间存在,既无偶然性,又无可能性。
其实这两种见解并无多大差异,它类似(正如大多数对立见解那样)有两个不同叫法的同一盘菜。
这是比喻。
对于PR刊物凹版画页上刊登的羊照片,以观点(a)观之属于偶然,从观点(b)来看则不是偶然。
(a) 我为PR刊物凹版画页物色了一张合适的照片。我桌子抽屉里偶然放有一张羊照片。于是我使用了这张照片。和平世界中和平的偶然。
(b) 羊照片始终在桌子抽屉里等着我。即便不用在那个刊物的画页上,迟早也将用在别的什么上面。
想来,这个公式有可能适用于我此前人生的所有断面。若再训练一下,说不定我可以用右手操纵(a)式人生,左手可以驾驭(b)式人生。不过也罢,怎么都无所谓。同油炸面圈的圆孔是一回事。将那个孔视为空白也罢视为存在也罢,归根结底都是形而上问题,油炸面圈的味道并未因此有丝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