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quot;弹吉他了？quot;羊男钦佩他说，quot;音乐我也喜欢，乐器倒是一件也摆弄不来。quot;

    quot;我也不会，快10年没弹了。quot;

    quot;没关系，再弹一段可好？quot;

    为了不损坏羊男的情绪，我大致弹了一遍《特别航空信》，随后随意地弹起一支合唱团曲子，但不久弄不清小节的数目，只好作罢。

    quot;满好的嘛！quot;羊男认真地夸奖道，quot;会弹乐器很好玩吧？quot;

    quot;如果弹得好的话。不过必须耳朵灵才弹得好。耳朵灵，就不至于对自己弹的声音沾沾自喜。quot;

    quot;是那么回事吧。quot;羊男说。

    羊男把白兰地倒进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我拉开啤酒罐易拉环，直接喝了起来。

    quot;话没能捎到。quot;

    我默然点头。

    quot;就来告诉你这个的。quot;

    我望着墙上的挂历。 到带有红色标记的最后期限只有3天时间了。不过时至现在，已怎么都无所谓了。

    quot;情况变了。quot;我说，quot;我非常生气。有生以来还从没这么生气过。quot;

    羊男手拿白兰地酒杯默默不语。

    我抄起吉他，将背板朝壁炉砖块狠狠砸去，随着巨大的不协调音背板四裂开来。羊男从沙发一跃而起，耳朵摇颤不止。

    quot;我也有生气的权利！quot;我说——像是在对自己说，quot;我也有权利生气！quot;

    quot;什么忙也帮不上，是很抱歉。但希望你能明白，我是喜欢你的。quot;

    两人不声不响望了一会雪。雪很轻柔，宛如零零碎碎的云絮从天上飘落下来。

    我去厨房取另一罐啤酒。通过楼梯口时看见镜子。另一个我同样正去取啤酒。我们面面相觑，喟然叹息。我们住在不同世界里想着相同的问题，一如《鸭肉汤》里边的格尔查·马科思和哈波·马科思。

    镜子里还有我后面的——或者说他对面的——客厅。我后面的客厅同他对面的客厅是同一客厅。沙发地毯挂钟绘画书架等全都一模一样。客厅尽管不那么富有情调而感觉并不坏。但有什么有所不同，或者说我觉得有什么有所不同。

    我从电冰箱取出绿罐的quot;劳恩布劳quot;啤酒，拿着折回客厅时又看了一眼镜中的客厅，尔后看真正的客厅。羊男依然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雪。

    我确认镜中的羊男。但羊男不在镜子里。空无一人的客厅只摆着一套沙发。镜中世界里我一个人孑然独立，只听脊背后吱扭作

    quot;脸色不好。quot;羊男说。

    我在沙发坐下，一声不响拉开啤酒盖喝了一口。

    quot;肯定感冒了。对不习惯的人这里的冬天是很冷的。空气湿度又大。今天最好早点睡。quot;

    quot;不，quot;我说，quot;今天不睡，在这里等朋友，一直等。quot;

    quot;知道他今天会来？quot;

    quot;知道。quot;我说，quot;今天夜里10点来。quot;

    羊男没做声，只管看着我。从面罩露出的两只眼睛没有丝毫表情。

    quot;今晚收拾行李，明天开拔。碰到他就这样转告他——想必没这个必要了。quot;

    羊男像是表示答应似的点下头：quot;你这一走可就寂寞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了，这奶酪三明治拿走可以么？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