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冷酷仙境(出站口、警察、合成洗衣粉)
什么津田沼。”
“那为什么要照付?”
“你不是那么说的么?”
“所以我不是说打比方吗?”
此时又开来一列电车,下来20多个乘客,通过出站口走到外面。我看着他们通过。没一个人丢票。随后我们重新开始交涉。
“那么说,从哪里付起才能使你满意?”我问。
“从你上车那里。”站务员说。
“所以不是从涩谷吗?”
“却又不记得票价。”
“忘了嘛,”我说,“你可记得麦当劳的咖啡价格?”
“没喝过什么麦当劳的咖啡。”站务员说,“纯浪费钱。”
“打个比方嘛,”我说,“就是说这类琐事是很容易忘记的。”
“反正丢票的人总是往少报,全都到这边站台说是从涩谷来的,无一例外。”
“所以不是说从哪里起算都照付就是么?你看从哪里起算合适?”
“那种事我如何晓得!”
我懒得再这么无休无止地争论下去,便放下一张千元钞票,擅自走到外面。背后传来站务员的喊声,我们装作没有听见,兀自前行。在这世界即将步入尽头之际,实在懒得为这一两张地铁票挖空心思。追究起来,我们根本就没乘地铁。
地上在下雨。针一般的霏霏细雨将地面和树木淋得湿漉漉的。想必从夜里便一直在下。下雨使我心绪多少有些默然。对我来说,今天是宝贵的最后一天。不希望下什么雨,最好一两天万里无云。而后像J·G·巴拉德小说中描写的那样连降一个月倾盆大雨,反正已不关我事。我只想躺在灿烂阳光照耀下的草坪上听着音乐痛饮冰凉冰凉的啤酒。此外别无他求。
然而事与愿违,雨不像有止息的迹象。仿佛包了好几层塑料包装纸一样色调模糊的阴云把天空遮掩得密密实实,雨不间断地从中泻下。我想买份晨报看看天气预报,但买报必须走到地铁出站口附近,而一到出站口势必又要同站务员重开那场徒劳无益的论战。于是我只好放弃买报的打算。一天刚开头就这样不顺心。连今天星期几都无从判断。
人们撑伞而行,不撑伞的惟独我们两人。我们站在大楼檐下,像观看古希腊卫城遗址似的茫然注视着街景。雨中的十字路口,五颜六色的车辆熙来攘往。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想象在这下面有个广大而离奇的夜鬼世界。
“幸好下雨。”女郎说。
“好在哪里?”
“要是晴天,肯定晃得我们好久不敢走上地面。下雨好吧?”
“倒也是。”
“往下怎么办?”女郎问。
“先喝点热东西,再回家洗澡。”
我们走进附近一家自选商场,在门口处的饮食间要了两个浓汤和一个火腿鸡蛋三明治。
柜台里的女孩见我们这副狼狈相,起始像是相当惊愕,旋即若无其事地用职业性口气应对下来。
“浓汤两个火腿鸡蛋三明治一个。”女郎道。
“一模一样。”我说。接着问,“今天星期几?”
“星期日。”对方回答。
“瞧,”我对胖女郎说,“猜得不错。”
汤和三明治上来之前,我翻阅邻座丢下的《体育日本》来消磨时间。尽管看体育报也什么解决不了,但总比什么也不看好些。报纸日期为10月2 日星期日。体育报上没有天气预报,不过赛马专版报道的雨情相当详细:傍晚可能下雨,好在并不影响最后一个跑道的赛马,而这一跑道的竞争恐怕相当激烈。神宫球场上进行的是棒球比赛,亚克尔特队对中日队的最后一场,结果亚克尔特以6:2败北。谁都不晓得神宫球场的正下面即是夜鬼庞大的巢穴。
女郎说她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