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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冷酷仙境(指甲刀、奶油调味酱、铁花瓶)
“嗯,想看。”她说,“真带来了?”

    “复制的,不是真品。”

    “那也想看。”

    我走到外面停车处,从车后座取回旅行包。10月初平和的夜晚,令人心旷神怡。原来布满天空的云断断续续地散开,从中透出近乎圆满的月。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我折回沙发,拉开旅行包,取出用浴巾缠着的头骨,递给她。她把葡萄酒杯放在桌面,仔仔细细地观察头骨。

    “不简单!”

    “头骨专家做的。”我喝着威士忌说。

    “简直真的一样。”

    我止住磁带,从包里掏出那双火筷敲了敲头骨,“咕——”声音一如上次,干巴巴的。

    “怎么?”

    “头骨的声音各不相同。”我说,“头骨专家能够从声音中读解出各种各样的记忆。”

    “妙!”说着,女孩自己也用火筷敲了下头骨,“不像复制品。”

    “一个相当执著的怪人制作的嘛。”

    “我丈夫的头盖骨完全碎了,声音肯定发不准确。”

    “难说,不好估计。”

    她把头骨放在桌上,举杯喝葡萄酒。我们在沙发上肩靠肩干杯,眼望着头骨,血肉尽失的独角兽头骨,看上去既像朝我们发笑,又似乎正在尽情地大口吸气。

    “放支音乐!”她说。

    我从磁带堆里抽出一盒大致合适的,塞进音响,按下键,返回沙发。

    “这儿可以么?要不然上二楼?”她问。

    “这里可以。”

    扩音器中流出帕顿的《故乡行》。时间似乎流往错误的方向。不过错对都无所谓了,只管流往它喜欢的方向就是。女孩拉合临院窗口的花边窗帘,关掉室内电灯,在月光中脱衣服。她摘掉项链,取下手镯式手表,脱去天鹅绒连衣裙。我也取下手表扔到沙发背后。随即脱上衣,解领带,喝干杯底剩的威士忌。

    当她把长筒袜裤卷成一团脱光时,音乐正换成查尔斯的《佐治亚州,我的故乡》。我闭起眼睛,两脚搭在茶几上,像搅拌酒杯里的冰块似的搅拌脑袋里的时间。恍惚所有事情都同时发生在遥远的往昔,只有脱的衣服、背景音乐和独白有一点点变化。而这种变化并无什么了不得的意义。飞速旋转几圈,又跑回原处。恰如骑着旋转木马赛跑。谁也超不过谁,谁也不会被超过,终点只此一处。

    “好像一切都发生在过去。”我闭着眼睛说。

    “当然,”说着,她从我手中拿下酒杯,像剥豇豆筋那样一个个慢慢解开衬衫扣。

    “何以见得?”

    “因为知道。”言毕,一口吻在我赤裸的前胸,长长的头发落在我的腹部。“统统都是过去一起发生的。不过来回兜圈子而已,对吧?”

    我依然闭目合眼,把身体交给她的嘴唇和头发,品味其感触。我想鲈鱼,想指甲刀,想洗衣店门前长凳上的蜗牛。世界充满数不胜数的暗示。

    我睁开眼睛,悄然搂过她,手绕到背后解她的胸罩挂钩。没有挂钩。

    “前面。”她说。

    世界的确在进化。

    我们冲罢淋浴,一起裹着毛巾被听克劳斯比的唱片。心情畅快至极。女孩的头发漾出洗发香波的气味儿。沙发虽然弹簧稍硬但仍不失上等沙发,乃是做工讲究时代的遗物,散发着古时阳光的气息。确曾存在理应提供这种沙发的美好时代。

    “好沙发!”我说。

    “又旧又寒伧,本想换掉来着。”

    “还是这样的好。”

    “那就不动它。”

    我随着克劳斯比哼唱《少年丹尼》。

    “喜欢这首歌?”

    “喜欢。”我说,“上小学时一次口琴比赛吹过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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