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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究竟哪点不可以呢?”我问。“那车绝不差劲。性能好,坐着又舒服。要是自己出钱买,价格还真有些嫌高,我想。”

    “‘奔驰’,”她似乎讲给自己听,“不是车种类的问题,问题不在于车的种类,问题是那车本身。那车里有一股讨厌的气氛。是它——怎么说呢——在压迫我,使我不快,使我胸闷,像有什么东西捅进胃里,像被一团乱棉絮堵住胸口。你坐那车就没这种感觉?”

    “我想没有。”我说,“我确实觉得对它有点不大习惯,但我想那恐怕是因为我太熟悉‘雄狮’了,一下子换车适应不了。这属于感情问题,不同于你所说的压迫感。”

    她摇摇头:“我说还不是那个,而是十分特殊的感觉。”

    “是那东西?就是你经常感到的——”我想说灵感,但就此打住。不同于灵感,怎么表达好呢?精神感应?总之很难付诸语言,怎么说都有低俗猥琐之嫌。

    “对,是那东西,我所感到的。”雪静静地说。

    “怎么感觉的?对那辆车?”我问。

    雪耸耸肩:“要是能准确地表述出来倒也简单,但不可能。因为眼前没有浮现出具体图像,我所感到的只是虚无缥缈的类似不透明块状空气样的东西,又沉闷,又让人讨厌得不行。是它压迫我,那是非同小可的。”雪两手放在膝头,搜索着词句,“具体的我不清楚,反正是非同小可的,荒谬的,扭曲的。在那里我实在透不过气来,空气沉重得很,简直就像被一个灌满铅的箱子压进海底一般。最初我还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以为是自己刚旅行回来身上还疲劳的缘故,所以勉强忍住。结果不对头,情况越来越严重。那车我再不想坐第二回了,请把你那辆‘雄狮’换回来。”

    “被诅咒的‘奔驰’。”我说。

    “喂,不是跟你开玩笑。你也最好少坐那辆车。”她一本正经地说。

    “不吉利的‘奔驰’。”我接着笑道,“明白了,知道你不是在说笑话,尽量不坐那车就是。或者说最好沉到海里去?”

    “可能的话。”雪的神情很认真。

    为了等雪恢复过来,我们在神社凳子上坐了1个小时。雪一动不动地支颐合目,我则不经意地打量眼前往来的行人。偏午时分来神社这里的,大多是老人、带小孩的母亲、脖子上挂照相机的外国游客。哪类人都寥寥无几。有时也有外勤营业员模样的公司职员来坐在凳子上歇息。他们身穿黑色西装,手提塑料包,目光茫然,焦点游移,休息10或15分钟后便起身离去,不用说,这时候正经大人都在老实做工,正经孩子都在乖乖上学。

    “你妈妈呢?”我问,“一起回来的?”

    “嗯。”雪说,“现在箱根那边,和那独臂诗人。在整理加德满都和夏威夷的照片。”

    “你不回箱根?”

    “高兴时再回去,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反正回箱根也没什么可干。”

    “纯粹出于好奇心向你提一个问题。”我说,“你说回箱根也没什么可干而要一个人留在东京,可是,在这里又有什么可干的呢?”

    雪耸耸肩说:“和你玩。”

    片刻的沉默,悬在半空般的沉默。

    “妙!”我说,“完全是神的语言。单纯,而又富有启示性。两人一直玩下去,像在游乐园里一样。你我二人摘五颜六色的蔷薇,在黄金池子里划船戏水,为栗色小狗梳理柔柔的毛,就这样打发时光。肚子饿了,上边掉下番木瓜;想听音乐时,乔治男孩从天上为我们歌唱。美妙至极,别无挑剔。但从现实角度想来,我也必须开始做工,不可能永远把同你玩当日子过,而且也不能从你爸爸那里拿钱。”

    雪抿嘴看了我一会:“你不乐意从爸爸妈妈手里拿钱的心情我很理解,可你别把话说得这么叫人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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