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两个等我的哨兵
“完全正确。”叫乌鸦的少年以果断的声音说,“未找到有效的反证的假说是有求证价值的假说。时下你除了求证以外无事可干,你手中没有其他选项。所以即使舍弃自身,你也要弄个水落石出。”
“舍弃自身?”这话里好像有一种不可思议的话外音,而我捉磨不透。
没有回应。我不安地回过头去。叫乌鸦的少年仍在那里,以同样的步调贴在我身后。
“佐伯当时心中怀有怎样的恐惧和愤怒呢?那又来自何处呢?”我边向前走边问。
“你以为当时她心中到底怀有怎样的恐惧和愤怒?”叫乌鸦的少年反过来问我,“你要好好想一想,那是必须用你自己的脑袋切实思考的事。脑袋就是干这个用的。”
我思考。我要在还来得及的时候予以理解和接受。可是我还无法解读留在意识岸边的小字。拍岸白浪和离岸碎涛之间的间隔过短。
“我恋着佐伯。”我说。话语极为自然地脱口而出。
“知道。”叫乌鸦的少年冷冷地说。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心情,这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意义比什么都大。”
“当然,”叫乌鸦的少年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那当然是有意义的。你不是正为如此而到这种地方来的么?”
“可我是还不明所以,不知所措。你说母亲是爱我的,还爱得非常深。我愿意相信你的话。但即便真是那样我也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深爱一个人必然导致深深伤害一个人呢?就是说,果真如此,深爱一个人又意义何在呢?为什么非发生这样的事不可呢?”
我等待回答,闭上嘴久久等待。然而没有回答。
回过头去,叫乌鸦的少年已不在后面。头顶传来干涩的扑翅声。
你不知所措。
不多会儿,两个士兵出现在我面前。
两人都身穿旧帝国陆军野战军服:夏天穿的半袖衫,打着绑腿,背着背囊。戴的是有檐便帽而不是钢盔。都很年轻,一个高高瘦瘦,架着金边眼镜,另一个矮个头宽肩膀,粗粗壮壮的。他们并坐在平坦的岩石上,没保持战斗姿态。三八式步枪竖放在脚前。高个头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根草。两人举止十分自然,好像事情本来就如此,看我走近的眼神也很平和,没显出困惑。
周围较为开阔,平展展的,俨然楼梯的转角平台。
“来了?”高个儿士兵声音朗朗地说。
“你好!”壮个儿士兵稍微蹙起眉头。
“你好!”我也寒喧一声。看见他们我本该感到惊奇,但我没怎么惊奇,也没觉得费解。这种情形是完全可能的。
“等着呢。”高个儿说。
“等我?”我问。
“当然。”对方说,“因为眼下除了你,没人会来这里。”
“等了好久。”壮个儿接道。
“啊,时间倒不是什么关键问题。”高个儿士兵补充一句,“不过到底比预想的久。”
“你们就是很早很早以前在山里失踪的吧,在演习中?”我询问。
壮个儿士兵点头:“正是。”
“大家好像找得好苦。”我说。
“知道。”壮个儿说,“知道大家在找。这座森林里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但那伙人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
“准确说来,并不是迷路。”高个儿以沉静的声音说,“总的说来我们算是主动逃离。”
“与其说是逃离,不如说碰巧发现这个地方并就此留了下来更确切。”壮个儿补充道,“和一般的迷路不同。”
“不会被任何人发现,”高个儿士兵说,“可是我们两人能够发现,你也能够发现。起码对我们两人,这是幸运的。”
“要是还在当兵,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