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一种崇拜都接近着本能。好比海龟一出壳便往海边爬,是先天的。
如此一想,“伴侣”二宇,岂非我们人类词典中最伟大的一词了吗?
男人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伴侣。倘真的终生没有,又不是献身于宗教的男人,那么即使是国王,其实也是一个不幸的男人。
女人什么都可以要,但她要这要那,即使获得了许多许多,最后必定非要的,还是一个男人,一个伴侣。
少年变成了青年,于是他开始学着以男人的身份接触女人。如果他心中在少年时期深深印下过美好女人的情影,那么他必然会以她为标准,去欣赏另外一些女人的美点或者发现另外一些女人的缺点……
这青年后来自然变成了中年男人。
若问他亲爱哪一代女人,他往往困惑不能答;但若问他亲爱哪一类女人,那么几乎每一个中年男人都能畅所欲言媚据道来。结果,问他的人一定会听出,使他亲爱的那些女人的种种美点,又几乎总是缘生于他的记忆的印象,比较多地具有着过去时的某类女人的风情……
归根结底,男人眼里所欣赏的亥人,或多或少,总难免具有他少年时感情所亲近的女人的美点。
所以,男人在少年时被什么样的女人吸引,长大了便满世界去找相似的女人。如果一个少年经常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环境中亲近女人,那么他长大了以后仍会经常去那样的地方结识女人,并且往往会错误地认为,值得追求的女人当然最应该在那样的地方。
我知道,有一些少年,由于家庭的暴富,由于父母本身素质的俗劣,的确是经常光顾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的。
我替这些少年难过……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我知道,它是一天比一天糟了),那么,这句话庞该是契河夫说的——一个正直的人,在狗的目光的注视下,内心往往会感到害羞的。
“他的眼睛告诉了我”或“她的眼睛在说”一类话,在人类大约是越来越靠不住了。在中国尤其靠不住。复杂的靠不住的绝不可轻信的目光,像假冒伪劣产品一样多。人与人“目光的交流”简直成为一旬荒唐可笑的话。几乎只有人与狗才可能进行值得信赖的“目光的交流”。
狗的忠乃至愚忠以及狗的种种责任感,种种做狗的原则,决定了狗是“人世”太深的动物。狗活得较累,实在是被人的“人世”连累“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有民间新解——曰:“以健康为中心,活得潇洒一点儿,想得开一点儿”。
我们对老鼠的讨厌,其实还由于它的尾。毛茸茸的尾巴毕竟比光溜溜的尾巴看着舒服些。干脆光溜溜的一毛不生的尾巴也还则罢了。偏偏鼠尾两种都不是。老鼠的尾巴长着非常稀疏的毛。尾上的毛同样是土灰色的。通常比体毛的土灰色浅。稀疏得有谁如果想数数,逮住了一只老鼠是一会儿就数得清的。比一条毛虫身上的毛要少得多。而后的本色,与干尸一色。
故我认为,人类的“文化”发展至今,既功不可没地推动了社会的进步,也掩盖了许多事实的真相。就如老鼠难看的毛色和它丑陋的尾巴影响了我们对老鼠眼睛的看法的客观性一样。我们仅仅对老鼠这样其实也大可不必有什么不安——但我们往往对人和对人间的某些事件也持相同的态度。
故前人留给我们的历史,以及我们将留给后人的历史,包藏着种种的暖昧不明和种种的主观误区。
所以在今天,人的思想的独立性,应该格外地受到鼓励、提倡、支持和爱护……
现如今的中国男人,不是都互相起劲地批评甚至攻击“浮躁”吗?“浮躁”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也每每的有点几。“浮躁”起来了怎么办呢?喝个一醉方休?郊游?钓鱼?泡妞?服镇定药?到什么有色情消费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