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佛法通义
究竟有没有问题。而门外的人,更想知道的可能是某种想法有没有问题,有哪些问题。为了满足门外人的愿望,也不宜于走旧路。
二是不求甚解。求甚解,是无论讲到什么,都要求明澈见底。这要费大精力,而结果却未必能如愿,并且常常是无此必要。原因有多种,这里只说一点点突出的。一,有些名相,如“心”,含意太复杂,而且,根据此经论是这么回事,根据彼经论是那么回事,想明其究竟就不能不岔入歧路。二,历史上,包括西土、中土,佛学大师很多,对于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理,人各有见,想明辨是非,也就不能不岔入歧路。三,有些名相,如“识”,解说大多根据自己的心理感受,判定是非就更难。四,这里重点是介绍佛教教义,不是批判佛教教义,对于其中我们未必能同意的,为了不转移重点,也最好是暂且安于不求甚解。
三是不离常识。这意思很简单,是用常人的知见讲,讲给常人听。佛法是超常的,用常人的知见强之就下,由门内人看来,就未免可笑;而所得,轻则太浅,重则太陋,甚至太谬。讲道理,不管牵涉到任何性质任何名称的教,张口总是很难的。但既然张了口,也就只好说说自己之所见了。
3.4佛法要点
佛法,如上文所说,太复杂;想介绍,比较省力的办法是各取所需。这里的所需是为讲禅作准备。禅是一种人生之道,因而介绍佛法,就宜于以人生之道为主要线索。
3.4.1生死事大
由最根本的讲起。“生死事大”是禅宗和尚常说的话。也常说“佛以一大事因缘出世”,这大事是了生死,原因当然也是觉得生死事大。这句话兼说生死,其实重点是“生”。这正如宋儒所批评:说生死事大,只是怕死。怕死是乐生,连带说死是舍不得死。这是人之常情,连贤哲也无可奈何;甚至可以说,贤哲讲学论道,千言万语,连篇累牍,追到根柢,不过是设想怎么样就可以活得更好些。这里面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其上者是追求立德、立功或立言的不朽。等而下之,练气功,吃抗老药,登旅游车,下酒菜馆,直到夹塞挤买入门票,说穿了不过都是有了生,就想生得丰富些,有趣些。最好是不死,万不得已就求晚死。在这一点上,我们无妨说,古往今来,域内海外,数不尽的人,甚至包括叔本华式的悲观主义者,都属于一党一派,有了生就紧抱着生不放。小的差异,或说量的差异是有的。一个极端是“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也吃饭,也传种,只是不想生是怎么回事,怎么样生活更好些,也就是有些人认为可怜可笑的,糊里糊涂过了一辈子。而其实,跑到另一极端,冥思苦想,伤春悲秋,又何尝不可怜可笑?与中土的人,尤其带些老庄气质的人相比,古印度人总是偏于冥思苦想的另一极端,有了“生”的本钱就不甘心于糊里糊涂一辈子,或者说,心里总是装着生死事大。这种心理状态,思辨方面表现为各种教理、哲理,行为方面表现为非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种形式,如静坐、礼拜以及各种苦行等。据说释迦牟尼成道前也修过六年苦行,因为不得解脱才改走另外所谓中道的路。在不同的道中摸索,就因为心里总是想着生死事大。这个传统传到中土,表现为与华夏的精神大异其趣。儒家接受常态,饮食男女,有龃龉就设法修补。道家虽然不积极,但也愿意以不材终其天年。佛家想得多,想得深,总以为饮食男女,平平一生,远远不够,因为生死事大。感到不够,于是不能不反复想,以求建立新认识,然后是依新认识而行。
3.4.2人生是苦
前面说,在重生方面,佛家和儒家大同小异:同是都珍视生,异是佛家的愿望奢得多。这情况,六朝时期已经有人看到,如《世说新语·排调》篇记载:“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阮思旷语之曰:‘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何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