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人们都叫我“蝴蝶”
签名、没留下任何瑕疵、完全像前辈大师一样作画的天才细密画家与国王的女儿准备婚礼时,最后还发生了一件事:婚礼前一天,国王的女儿一整天都满怀悲伤地看着未来丈夫的画作,这位年轻英俊的著名大师第二天就要成为她的丈夫。晚上,当夜幕降临时,她来到父亲跟前:“确实,没错,前辈大师们在他们精致华美的图画中,都将那美丽的少女画成中国人,这也是从东方传来的、一条不可更改的规则。”她说:“可是当画家深爱一个人时,他们会把情人的形象画入美丽少女的眉、眼、唇、发、微笑、甚至睫毛中,他们总是会添加点什么的。绘画中这种秘密的瑕疵应该是某种情人间的暗示,这种暗示也只有他们自己和他们的恋人才能看得出来。今天一整天,我都看着骑马的美丽少女,我亲爱的父亲,在她身上丝毫没有我的痕迹!这位细密画家或许是个了不起的大师,年轻又英俊,然而他并不爱我。”就这样,国王马上取消了婚礼。从此以后,父亲和女儿相依为命度过了余生。
“这么说,根据第三个故事,缺陷造成了我们所谓的‘风格’。”黑毕恭毕敬地说,“这种缺陷是否来自于画家所爱美女的面容、眼睛和微笑中的暗示?”
“不,”我以自信而骄傲的语气说,“从画师所爱的姑娘身上进入画中的东西,最终却不是瑕疵或缺陷,而成为了一种规则。因为,经过一段时间,大家都开始模仿画师,在画姑娘们的脸时都会照着那位美女的脸来画的。”
我们陷入了沉默。我看见之前一直专心聆听我说故事的黑,此时转移了注意,他听到了我美艳的妻子漫步于回廊与隔壁房间的脚步声。我盯着他的眼睛。
“第一个故事证明‘风格’是瑕疵;”我说,“第二个故事表示一幅完美的图画不需要签名;而第三个故事则结合了第一个与第二个故事的主旨,说明‘签名’与‘风格’只不过是画家对于瑕疵作品愚蠢而无耻的沾沾自喜,除此别无其他。”
我给他上了一课,而这个男人,究竟对绘画懂得多少?我说:“从我的故事里,你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明白了。”他说,但语气毫无信服力。
为了让你们不必局限于他的眼睛与观察来辨别我是什么人,就让我直接来告诉你们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我可以像加兹温的前辈大师们一样,欢欣愉快地画画和涂彩。我是带着自信的微笑说的:我比谁都优秀。如果我的直觉没错的话,黑来访的目的是为了镀金师高雅先生的失踪,而这与我没有丝毫关系。
黑问我关于婚姻与艺术的相互影响。
我工作很努力,而且是高高兴兴地工作。最近我刚刚娶了街区里最美丽的一位姑娘。当我不作画时,我们发疯似的做爱,然后我再度去工作。当然我没有这么回答。“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我说,“如果细密画家的画笔正在纸上描绘经典,那么,当进入自己妻子体内时,就很难挑起同样的欢愉。”“反之亦成立:如果一个男人的芦秆笔使妻子得到了快乐,那么他绘画的芦秆笔就会相形失色。”我补充道。就如每个妒忌细密画家才华的人一样,黑也满心愉悦地相信了这些谎言。
他说想看看我最近所画的书页。我让他坐在我的工作桌前,坐在了各种颜料、墨水瓶、磨光石、毛笔、硬笔与削芦秆笔的板子之间。黑细心研究我正在为庆典叙事诗画的一幅双页图书画,内容描述王子殿下的割礼仪式。我坐在他身旁一只红色坐垫上,坐垫上的余热让我想起有着诱人大腿的美丽妻子不久前才坐过这里。我用芦秆笔画出苏丹陛下面前那些可怜囚犯的悲伤时,聪慧的妻子就握着我的另一支芦秆笔。
我所画的双页画中的场景,内容描述一群因还不起债而被判囚禁的债务人,以及他们的家人,在苏丹陛下的恩泽下获得了解救。我把苏丹安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