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1
克阿多利聊天,给敏妮讲利默里克人的故事,敏妮给她讲贝尔法斯特人的故事。她们放声大笑,原来爱尔兰有好多可笑的人。随后,她们互相教对方一些悲伤的歌曲。我和小马拉奇这时也丢下秋千和跷跷板,坐到她们身边,跟着她们一起唱:
一群年轻的士兵在夜晚露营,
他们谈论着各自的心上人。
除了一个小伙儿人人都开心,
那小伙儿显得悲伤又郁闷。
一个男孩说,快到我们这里来,
你一定也有自己的什么人。
奈德摇着脑袋,说起话来自豪得很:
我爱着两个人,个个对我像母亲,
不管离开哪个我都不忍心。
一个是我妈,愿上帝保佑她,
另一个就是我的心上人。
我和小马拉奇唱着这首歌,唱得妈妈和敏妮都哈哈大笑,唱到最后,小马拉奇鞠了一个深深的躬,向妈妈张开怀抱,妈妈和敏妮顿时止住笑声,大叫起来。丹。麦克阿多利下班回到家,说鲁迪。瓦利①该担心有人来抢他的饭碗了。
我们回到家,妈妈沏茶,烤面包,做火腿,要不就是用黄油和盐做土豆泥。爸爸什么也不吃,只管喝茶。妈妈说:老天在上,你怎么能干了一天的活儿,却什么也不吃呢?他说:有茶就足够了。她说:你会毁了身子的。他还是那句话:食物对身体有害。他一边喝茶,一边给我们讲故事,还教我们念《每日新闻报》上的字母和单词。有时,他就抽着一支雪茄,瞪着墙壁,舌头在嘴唇上舔来舔去。
爸爸工作到第三周,他没把薪水带回家。星期五晚上,我们等待着他的归来,妈妈让我们吃了点面包,喝了点茶水。夜幕降临,克拉森大街华灯初上,别的上班的人都已经回家,吃着晚餐里的鸡蛋(星期五不能吃荤),可以听见公寓里楼上楼下的人家说话的声音,平。克罗斯贝①在收音机里唱着———“兄弟,你能匀给我一毛钱吗?”
我和小马拉奇逗双胞胎玩,都清楚妈妈不会再唱“谁都明白我为何想要你的吻”了。她坐在厨房的餐桌旁,自言自语:我该怎么办呢?直到深夜,爸爸才哼着罗迪。迈克考雷②之歌爬上楼。他推开房门,招呼我们:我的部队哪儿去了?我的四个战士在哪儿呢?
妈妈说:别骚扰那些孩子啦,因为你要用威士忌灌满你的肚子,他们就只好挨着饿睡觉了。
他来到卧室门口:起来,男孩们,起来。谁答应为爱尔兰去死,我就给他五分钱。
从一座阳光明媚的岛屿起飞,
我们在加拿大的丛林深处相会。
虽然踏上了伟大的国土,
我们的心却仍与祖国紧紧相随。
起来,男孩们,起来。弗兰西斯,马拉奇,奥里弗,尤金。红骑士分队、芬尼亚勇士团、爱尔兰共和军,起来,起来!
妈妈坐在餐桌旁,不停地摇头,她的头发湿淋淋地披散着,面颊也是水淋淋的。你就不能放过他们吗?她说,耶稣、玛利亚和圣约瑟啊,难道你身无分文地回家还嫌不够,非要再把这些孩子愚弄个够不可吗?
她走到我们跟前,说:都回到床上,睡觉去。
我要让他们起来,他说,我要让他们为爱尔兰独立自由的那一天做好准备。
别跟我作对,她说,不然的话,那一天在你的老家将会成为令人遗憾的一天。
他拉低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哭喊道:我可怜的妈妈哟,可怜的爱尔兰哟!啊,我们该怎么办啊?
妈妈说:你真是个没救的疯子。说着,又催我们上床睡觉去。
爸爸工作到第四周,在星期五早上,妈妈问他今晚是拿着薪水回家,还是继续把它喝个一干二净?他看着我们,冲妈妈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