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是平白无故的,他们不读书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们不像你我,克休莎,读书只是我们俄国人的事情,读书只会叫人头疼,还会让时光白白流逝,不,克休莎,在整个美国都在欣赏我、欣赏我那些葬礼用品的时候,我是不想改变我对美国的态度的,而你就像一个法国女人那样,去依靠你那些理想而生活吧!这时,摄影师X说,他喜欢我们的主意,他忍受不了低俗,他将合适地把事情做好,达到高度的艺术水准,比如说,配得上雷诺阿的水平。不,谢谢您了,我表示反对,那些胖乳房、肥屁股的人,就像是融化了的紫雪糕,还是让他们就留在过去吧,而您要换一种方式,您要注意到:我的美是非常俄国化的!而克休莎。莫楚尔斯卡娅,我的克休莎,却说道:小太阳,你的美是民间的!而美国人,她又补充说道,毕竟很愚蠢,因为有一次,我在芝加哥看一个当地的电视节目,他们在动物园里新添了一头北极熊,他们一直在讨论北极熊的问题,讨论来讨论去,无论如何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出身在戏剧之城列宁格勒的摄影师X却说:好的,这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你别不好意思,克休莎说道,我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呢,我是一件不会积压的商品,而克休莎说:然后我们就来喝两杯,开心开心,摄影师说:一定。
他挽起袖口,脱下那件仿天鹅绒夹克,摆弄起那些各种各样的照明灯来,用强烈的光芒照亮了我成熟的美丽和辉煌,克休莎两手捂着嘴,发出一声感叹,惊讶于这隐秘的光彩,那位缺乏激情的专业人士也惊讶不已,他在描写一个真正寡妇的孤独,描写她面对梳妆镜时的悲伤以及那些欲使自己安下心来的胆怯尝试,梳妆镜前,那些战利品香水和那些小指甲油瓶交替立在一起,我被映在镜子里,背景是嗡嗡作响的煤气热水器,它那种激进的构造会使一位海外的手淫者感到惊讶,我展开身体,那双黑色的丝袜挂在空中,我在昏暗中打量了一下四周,在迎接开心的读者,我在哭泣,我在伤心,在回忆那位过早去世的伴侣,持续的痛苦已使我的面颊变得通红,呼吸也很不匀称,我那双红肿的、由于眼泪和思想而*!起来的眼睛,半睁半闭着,我那件火红色的狐皮大衣发出一种疯狂的色彩,那个闪亮的伤疤在提示,我这个遭到射杀的寡妇,回忆起了伴侣的温情,我对他依然忠诚,而生活还在继续,尽管有这些悲哀的物件和烦神的服装,有这双难看的蓝眼睛,这双眼睛会突然变成灰色的,孤寂的灰色,那位美国客户不懂得这俄罗斯式的变化,又感到很吃惊,如此等等,直到嗡嗡作响的热水器将我置于它有爆炸危险的保护之下,直到水流跌落至我这森林中的美丽:林中,野草莓已经熟透了,旁边是一朵蝴蝶花,那儿散发着松针的味道,那儿是一片炎热的寂静,河流的弯道,长满松树的斜坡,松树那紧抓着地面的根,就像是一位钢琴家的手指,哦,我的达托!然而,嗡嗡作响的热水器却在轰鸣,不断地给出热量,但这种热量永远也取代不了我那位伴侣的温情,他死于浪漫岁月的冲动,他被瓦尔代高地在俄罗斯欧洲部分的西北部。一样的痉挛给控制了,他不明白这样的痉挛,就像一个1839年来俄国旅行的侯爵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瓦尔代高地一样,但是,生活在继续,热水在流淌,肥皂在指间滑动,不牢固的凳子在来回晃动,如果说忧伤还没有逝去的话,那么,心痛正在渐渐平息,吞下的磺胺药由苦涩转化为甜蜜的幻觉,如果不喝酒的话,也没有必要喝酒,没有必要掩藏眼泪,就让泪水平稳、灿烂地流吧!而那双薄薄的没有任何花边的丝袜,举在那里,就像是讣告的黑框,透过这层追悼性的织物,曲线、河弯和尘土飞扬的道路都泛出了夕阳的光泽,它们背衬着白色的床单,黑色和白色,白色和黑色,只有我的头发和那火红的狐狸皮保持着友谊,于是,我用指尖把头发捋得立起来,立起来,我在伤心。X在千方百计地捕捉那些转瞬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