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睁眼睛又闭上了，他的呼吸又粗又重，像打鼾似的。

    原谅自己。原谅别人。不要犹豫，米奇，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可以拖一段时间的。有的并不那么幸运。

    我把擦过的纸扔进废纸篓，继续为他的脚按摩。幸运？我用拇指用力地按他变硬的肌肤，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quot;反向力，米奇，还记得吗？事物朝两个方向发展。quot;

    我记得。

    quot;我哀叹时间在无情地逝去，但我又庆幸它仍给了我弥补的机会。quot;

    我们静静地坐在那里，雨水打在窗上，他身后的那棵木槿小而挺拔，依然生命旺盛。

    quot;米奇，quot;莫里低声说。

    嗯？

    我神情专注地揉动着他的脚趾。

    quot;看着我。quot;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他非常严肃的眼神。

    quot;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到我身边来。但我想说……quot;

    他打住了话头，声音有些哽咽。

    quot;如果我还能有个儿子，我希望他是你。quot;

    我垂下眼睛，搓揉着他坏死的肌肤。一时间我感到有些害怕，似乎接受了莫里的感情就意味着背叛自己的父亲。可当我抬起头来，看见莫里噙着泪水的笑容时，我知道这时候是没有背叛的。

    我真正害怕的是跟他说再见。

    quot;我已经选好了墓地。quot;

    在哪儿？

    quot;离这儿不远，在山坡上，傍着一棵树，可以俯视到一个水池，非常宁静。一个思考的好地方。quot;

    你准备在那儿思考？

    quot;我准备在那儿死去。quot;

    他笑出声来，我也笑了。

    quot;你会去看我吗？quot;

    看你？

    quot;来和我说说话。安排在星期二。你总是星期二来。quot;

    我们是星期二人。

    quot;对，星期二人。你会去吗？quot;他的身体虚弱得真快。

    quot;看着我，quot;他说。

    我看着他。

    quot;你会去我的墓地吗？告诉我你的问题？quot;

    我的问题？

    quot;是的。quot;

    你会回答我吗？

    quot;我会尽力的。我不是一直这么做的吗？quot;

    我想象着他的墓地：在山坡上，俯视着一片水塘。人们把他安葬在九英尺见方的土地里，上面盖上泥土，树一块碑，也许就在凡个星期后？也许就在几天后？我想象自己独自坐在那儿，双手抱膝，仰望着天空。

    不一样了，我说，没法听见你的说话。

    quot;哈，说话……quot;

    他闭上眼睛笑了。

    quot;知道吗？我死了以后，你说，我听。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