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赵员外重修文殊院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
人家。智深看那市镇上时,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智深寻思道:“干呆么!俺早知有这个去处,不夺他那桶酒吃,也自下来买些吃。
这几日熬得清水流,且过去看,有甚东西买些吃?”听得那响处,却是打铁的在那里打铁,间壁一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智深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个人打铁。智深便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那打铁的看见鲁智深腮边新剃,暴长短须戗戗地好渗濑人,先有五分怕他。那待诏住了手道:“师父请坐,要打甚么生活?”鲁深道:“洒家要打条禅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铁么?”待诏道:“小人这里正有些好铁,不知师父要打多少重的禅杖、戒刀,但凭分付。”智深道:“洒家只要打一条一百斤重的。”待诏笑道:“重了。师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师父如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鲁深焦躁道:“俺便不及关王!他也只是个人。”
那待诏道:“小人据常说,只可打条四五十斤的,也十分重了。”智深道:“便依你说,比关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待诏道;“师父,肥了不好看,又不中使。依着小人,好生打一条六十二斤的水磨禅杖与师父,使不动时,休怪小人。戒刀已说了,不用分付,小人自用十分好铁打造在此。”智深道:“两件家生,要几两银子?”待诏道:“不讨价,实要五两银子。”
智深道:“俺便依你五两银子;你若打得好时,再有赏你。”
那待诏接了银两道:“小人便打在此。”智深道:“俺有些碎银子在这里,和你买碗酒吃。”待诏道:“师父稳便,小人赶趁些生活,不及相陪。”
智深离了铁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见一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智深掀起帘子,入到里面坐下,敲着桌子叫道:
“将酒来!”卖酒的主人家说道:“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本钱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僧人吃了,便要追了小人们本钱,又赶出屋。因此,只得休怪。”智深道:“胡乱卖些与洒家吃,俺须不说是你家便了。”店主人道:“胡乱不得,师父别处去吃。休怪,休怪。
“智深只得起身,便道:“洒家别处吃得,却来和你说话。”
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望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在门前。智深一直走进去,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
店主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智深不肯动身,三回五次,那里肯卖。智深情知不肯,起身又走。连走了三五家,都不肯卖。智深寻思一计,若不生个道理,如何能够酒吃?远远地杏花深处,市梢尽头,一家挑出个草帚儿来。智深走到那里看时,却是个傍村小酒店。但见:
傍村酒肆已多年,斜插桑麻古道边。
白板凳铺宾客坐,须篱笆用棘荆编。
破瓮榨成黄米酒,柴门挑出布青帘。
更有一般堪笑处,牛屎泥墙画酒仙。
智深走入店里来,靠窗坐下,便叫道:“主人家,过往僧人买碗酒吃。”庄家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里来?”智深道:“俺是行脚僧人,游方到此经过,要买碗酒吃。”庄家道:
“和尚,若是五台山寺里的师父,我却不敢卖与你吃。”智深道:“洒家不是,你快将酒卖来。”庄家看见鲁智深这般模样,声音各别,便道:“你要打多少酒?”智深道:“休问多少,大碗只顾筛来。”约莫也吃了十来碗,智深问道:“有甚肉,把一盘来吃。”庄家道:“早来有些牛肉,都卖没了。”智深猛闻得一阵肉香,走出空地上看时,只见墙边沙锅里煮着一只狗在那里。智深道:“你家现有狗肉,如何不卖与俺吃?”庄家道:“我怕你是出家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