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赠芝麻识破假形 撷草药巧谐真偶
急的光景,不是真有个在里面交合。说着甚是惶恐,众兄不必疑心。”同伴道:“我们也多是喉急的人,若果是如此,有甚惶恐?只不要着了甚么邪妖,便不是耍事。”蒋生道:“并无此事,众兄放心。”同伴似信不信的,也不说了。
只见蒋生渐渐支持不过,一日疲倦似一日,自家也有些觉得了。同伴中有一个姓夏的,名良策,与蒋生最是相爱。见蒋生如此,心里替他耽忧,特来对他说道:“我与你出外的人,但得平安,便为大幸。今仁兄面黄肌瘦,精神恍惚,语言错乱。及听兄晚间房中,每每与人切切私语,此必有作怪跷蹊的事。仁兄不肯与我每明言,他日定要做出事来,性命干系,非同小可,可惜这般少年,葬送在他乡外府,我辈何忍?况小弟蒙兄至爱,有甚么勾当便对小弟说说,斟酌而行也好,何必相瞒?小弟赌个咒,不与人说就是了!”蒋生见夏良策说得痛切,只得与他实说道:“兄意思真恳,小弟实有一件事不敢瞒兄。此间主人马少卿的小姐,与小弟有些缘分,夜夜自来欢会。两下少年,未免情欲过度,小弟不能坚忍,以致生出疾病来。然小弟性命还是小事,若此风声一露,那小姐性命也不可保了。再三叮嘱小弟慎口,所以小弟只不敢露。今虽对仁兄说了,仁兄万勿漏泄,使小弟有负小姐。”夏良策大笑道:“仁兄差矣!马家是乡宦人家,重垣峻壁,高门邃宇,岂有女子夜夜出得来?况且旅馆之中,众人杂沓,女子来来去去,虽是深夜,难道不提防人撞见?此必非他家小姐可知了。”蒋生道:“马家小姐我曾认得的,今分明是他,再有何疑?”夏良策道:“闻得此地惯有狐妖,善能变化惑人,仁兄所遇必是此物。仁兄今当谨慎自爱。”蒋生那里肯信?夏良策见他迷而不悟,踌躇了一夜,心生一计道:“我直教他识出踪迹来,方才肯住手。”只因此一计,有分交:深妖怪,难藏丑秽之形;幽室香躯,陡变温柔之质。用着那神仙洞里千年草,成就了卿相门中百岁缘。
且说蒋生心神惑乱,那听好言?夏良策劝他不转,来对他道:“小弟有一句话,不碍兄事的,兄是必依小弟而行。”蒋生道:“有何事教小弟做?”夏良策道:“小弟有件物事,甚能分别邪正。仁兄等那人今夜来时,把来赠他拿去。若真是马家小姐,也自无妨;若不是时,须有认得他处,这却不碍仁兄事的。仁兄当以性命为重,自家留心便了。”蒋生道:“这个却使得。”夏良策就把一个粗麻布袋袋着一包东西,递与蒋生,蒋生收在袖中。夏良策再三叮嘱道:“切不可忘了!”蒋生不知何意,但自家心里也有些疑心,便打点依他所言,试一试看,料也无碍。是夜小姐到来,欢会了一夜,将到天明去时,蒋生记得夏良策所嘱,便将此袋出来赠他道:“我有些少物事送与小姐拿去,且到闺阁中慢慢自看。”那小姐也不问是甚么物件,见说送他的,欣然拿了就走,自出店门去了。蒋生睡到日高,披衣起来。只见床面前多是些碎芝麻粒儿,一路出去,洒到外边。蒋生恍然大悟道:“夏兄对我说,此囊中物,能别邪正,元来是一袋芝麻。芝麻那里是辨别得邪正的?他以粗麻布为袋,明是要他撒将出来,就此可以认他来踪去迹,这个就是教我辨别邪正了。我而今跟着这芝麻踪迹寻去,好歹有个住处,便见下落。”
蒋生不说与人知,只自心里明白,逐步暗暗看地上有芝麻处便走。眼见得不到马家门上,明知不是他家出来的人了。纤纤曲曲,穿林过野,芝麻不断。一直跟寻到大别山下,见山中有个洞口,芝麻从此进去。蒋生晓得有些诧异,担着一把汗,望洞口走进。果见一个牝狐,身边放着一个芝麻布袋儿,放倒头在那里鼾睡。
几转雌雄坎与离,皮囊改换使人迷。
此时正作阳台梦,还是为云为雨时。
蒋生一见大惊,不觉喊道:“来魅吾的,是这个妖物呵!”那狐性极灵,虽然睡卧,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