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他永远都摆脱不了了。他想起侯爵的话:quot;因此你没感受到你角色中的喜感?quot;,当那个清晨侯爵问他这个不怀好意的问题时,他并没有抓狂。他知道侯爵戴了绿帽,很高兴地告诉自己,要嘛t夫人正打算离开侯爵,那他也一定会再见到她;要嘛她寻思报复侯爵,那他也有可能再见到她(因为今日想报复的人,明日还是想报复)。这些,他还可以想一个小时,直到t夫人说了最后那一句话,一切都清楚了:那一夜将没有后续。没有来日。
他从城堡出来,走过早晨的冷冽孤寂之中;他想,刚刚度过的那一夜不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那个笑声:轶事将会流传,他会变成一个可笑的人物。众所皆知,没有女人会看上可笑的男人。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他们就在他头上按了一顶滑稽的帽子,他感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承担它。他听到灵魂里一股叛逆的声音要求他把自己的故事说出来,叙述原原本本的经过,大声地说出,说给每个人听。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变成没教养的人比可笑更糟。他不能背叛t夫人,他也不会背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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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生从另一个通往柜台、较为隐密的门出来,走到中庭。他一直努力记诵着游泳池畔狂欢的故事,不是因为这样可以消除亢奋(他早已一点也不亢奋了),而是为了粉碎对莱莉令人难以承受的伤心记忆。他知道只有捏造出来的故事才能使他忘发生过的真实。他很想立刻大声地把这个新的故事说出来,将之转化成一首庄严的管号军乐,把他卑劣的假装交欢而失去茱莉这档子事化为乌有。
quot;你们的那根都在我身上,quot;他反复地念着,像是回答似的,他听到彭德凡同谋似的笑声,他看到马修迷人的笑容告诉他:quot;我们的那根都在你身上,从此我们就只称呼你大家的那一根好了。quot;这个想法让他很开心,他微笑了。
走向停在中庭另一边的摩托车时,他看到一个男人,比他稍微年轻些,穿着一件属于遥远年代的衣服,正朝他走来。凡生盯着他看,呆住了。啊,自从这个荒唐之夜后,他发昏到什么样的程度了:他无法合理地向自己解释这个幻象。他是个穿着历史古装的演员吗?或许和那个电视台的女人有关?或许他们昨天在城堡里拍了一支广告片?然而当他们眼神交会时,他在这个男子的眼神里看到一丝极为真实的惊异,那是没有一个演员装得出来的。
年轻骑上看着这个陌生人。一定是帽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两、三个世纪前,戴了头盔的骑上是准备上战场的。可是和头盔同样令人吃惊的是这个男人的粗俗。长的裤子,宽大,不成形,只有最穷的农人才穿的衣服。要不然就是僧侣。
他觉得很累,筋疲力竭,不舒服到了极点。他或许是盹着了,可能是在做梦,也可能是胡思乱想。终于,这个男子走近他身旁,张口说了一句话证实了他的惊讶:quot;你是十八世纪的人吗?quot;
这个问题很奇怪、荒诞,但这个男子讲这句话的方式更是怪异,带着陌生的语调,仿佛他是来自一个陌生国度的使者,在宫廷里学了法文却对法国一无所知。是这个怪里怪气的腔调、似是而非的口音让骑士认为这男子可能真的来自另一个时光。
quot;是的,你呢?quot;他问他。
quot;我?二十世纪。quot;然后他又加上:quot;二十世纪末。quot;他又说:quot;我刚度过一个非常美妙的夜晚。quot;
这句话让骑士震了一下:quot;我也是。quot;他说。
他想着t夫人,突然心中充满一股感激之情。老天,他怎么会对侯爵的笑声这么在意呢?好像那一晚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夜色之美,不是那个他目睹幽灵,似梦似真,仿若置身时光洪流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