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续篇)章
门。事实上我一旦给吵醒,管保再也睡不着。话又说回来,你倒用不着过意不去,这是我个人的不幸。唔,不管怎么说,这些门难道都锁不上,呃?当然,这里头自有道理。因为有句俗话说得好,秘书房门应当永远开着。可话说回来,对那句话也用不着按一个个字眼死扣。quot;布吉尔又疑又喜地看看K,跟K那副愁眉苦脸一比,他反倒显出一副歇足睡好的神气,不用说,布吉尔这辈子从没像K眼前这样累过。quot;你现在想上哪儿去?quot;布吉尔问。quot;都四点钟啦。不管你想去找谁,都会给你吵醒,人家可不是个个像我这样给吵惯了的,也不是个个都肯原谅你呢。做秘书的都是神经质的人。所以你就呆一会儿吧。到五点左右,这儿的人方始起身,最好你在那时去应召。所以请你现在放开门把,随便在哪儿坐坐,就算这里地方不大,你坐在床边再好也没有啦。想不到我这里竟连桌椅也没有吧?说起来,给我的选择是要么住家具齐备的房间,睡张狭窄的客铺,要么睡这张大床,除了洗脸架就别无长物。我还是要了大床,在卧房里,不用说,床毕竟是主要东西!啊,对一个躺平了就能够睡得熟的人来说,也就是对一个睡得香的人来说,这张床确实是再好也没有了。即使对我这种一年到头都叫累、又捞不到觉睡的人来说,能睡得上这张床也算是好福气了。我今天大半天都在床上度过,一切书信来往都在床上办理,在这里接见申请人,干得挺顺利。申请人当然没地方好坐,可他们都对付过去了,何况他们自己站着,让做记录的安安心心,终究也比自己舒舒服服坐着,却让人家对自己大肆咆哮来得痛快呢。所以我只有这儿床边好让你坐下,但这也不是个正式坐位,只是夜里聊天时坐坐罢了。可你怎么一声不吭,土地测量员?quot;quot;我累极了,quot;K说,他接受了邀请便立刻冒里冒失。毫不客气地在床上坐下,背靠着床柱。quot;当然啰,quot;布吉尔笑道,quot;这里的人没一个不叫累的。比如说,昨天我办完的差事,甚至今天已经办完的差事,都不是小事。要不是出了这件完全意外的事,我现在应当睡觉,那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你就是还在这儿,我也应当睡觉,所以请你呆着别响,也别开门。可也不必担心,我不一定会睡熟,要睡也最多几分钟。我养成这个习惯,大概是因为我跟申请人打交道已经习惯,往往觉得有人作伴,最容易睡着。quot;quot;秘书先生,请睡吧,请吧,quot;K说,这番话使他很高兴。quot;你要不反对,我也睡一会儿。quot;不,不,quot;布吉尔又笑道,quot;不幸的是我光凭人家请我睡,是睡不着的,只有在交谈之中才可能有睡着的机会,大都是谈谈说说使我合眼的。是啊,干我们这一行,神经可受罪啦。比如说,我是个联络秘书。你不知道那是干什么的吧?呃,我在弗里德里希和村子之间……quot;说到这儿,他不由乐得急忙搓搓手,quot;担任最重要的联络工作,联络他的城堡和村子的秘书,虽说我多半呆在村子里,也不是固定在这里;随时都得准备赶到城堡去。你瞧这旅行包……生活可没个安定,这不是人人都配干的。可话又说回来,现在我不干这种差事也确实不行,其他任何工作我都觉得枯燥无味呢。土地测量的事情搞得怎么样啦?quot;quot;我没在干那一行,我没当上土地测量员,quot;K说,他的心思并没放在这件事上,实际上只是一味盼望布吉尔睡着罢了,不过这么想也无非是自我安慰,心底深处他肯定布吉尔要睡着时间还早呢。quot;那倒奇怪极了,quot;布吉尔脑袋猛然一扭说,顺手从被子里掏出本笔记簿来做笔记。quot;你是个士地测量员,可又没土地测量的活好干。quot;K机械地点点头,他已经伸出左臂搁在床柱高头,脑袋枕在胳膊上,尽管他早已试过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