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家有了变化
,格外觉得家就是我的巢,母亲就是安慰我的亲人和朋友。
我们朝家走的时候,我有了这种感觉;于是越离家近,所经过的事物越熟悉,我就越急于回到那里,投入她的怀抱。可是皮果提不但没有我这种感觉,反而——虽然很和善地——
要平抑它,而且她看上去很不安,心情也不那么好。
可是无论她怎么样,只要行李车夫的鸟乐意,总会到布兰德斯的鸦巢的。而且也果然到了。我记得多分明:那是一个冷嗖嗖的下午,天空阴沉沉的,像是就要下雨。
门开了。我又高兴又激动地半哭半笑着找母亲。可是不是她,却是一个从没见过的仆人。
“怎么了,皮果提!”我伤心地说,“她没回家吗?”
“她回了,她回了,卫少爷,”皮果提说,“她已经回家了。
等一会儿,卫少爷,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由于激动加上她下车时那种没法改的笨手笨脚,皮果提这会儿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最离奇的大彩球了,不过我当时由于觉得太扫兴和太意外而没把这告诉她。她下车后,拉着我的手,把满心疑云的我带进厨房后关上了门。
“皮果提!”我很惶恐地说,“发生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保佑你,亲爱的卫少爷!”她强作高兴的样子答道。
“一定有什么事了,我敢肯定。妈妈在哪儿呀?”
“妈妈在哪儿呀,卫少爷?”皮果提重复道。
“是呀。为什么她不走出大门来,那我们又到这儿来干什么?哦,皮果提!”我眼泪汪汪,我觉得我要跌倒了。
“保佑这宝贝心肝样的孩子吧!”皮果提紧紧抓住我叫道,“怎么了?说话呀,我的宝贝!”
“不会也死了吧!哦,她没死,皮果提?”
皮果提叫了声“不,”那声音大得惊人。然后她坐下开始喘气,并说我使她受惊了。
我抱了她一下,好让她从那一惊之中解脱恢复,然后又站在她面前,怀着焦虑和疑问看着她。
“你知道,亲爱的,我本当早就告诉你的,”皮果提说道,“可我没找到机会。我实在应该找一个机会,可我不能还绢”——在皮果提的词汇中,还绢总表示完全的意思——
“打定主意。”
“说下去吧,皮果提”我说,心里更加惶恐了。
“卫少爷,”皮果提说着用一只手颤抖地解开她的小帽,这时她说话有些喘不过气了,“你觉得怎么样?你有个爸爸了。”
我发抖了,脸色也变白了。一种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或怎么样的——一种与墓场的坟墓和死者复生有关的东西像一阵有毒的风一样朝我吹来。
“一个新的,”皮果提说道。
“一个新的?”我重复道。
皮果提吃力地喘了一口气,好象在咽什么很硬的东西,然后伸出双手说:
“去吧,去见他。”
“我不要见他。”
——“还有你的妈妈呢。”皮果提说。
我不再往后退了。我们来到最好的那间客厅,她就离开我去了。在火炉的一边坐着我母亲,另一边则坐着默德斯通先生。我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急忙站了起来,不过我觉得她动作里带有几分怯意。
“啊,克拉拉,我亲爱的,”默德斯通先生说,“镇静!控制住自己,要永远控制住自己!卫卫小子,你好吗?”
我向他伸出了手。犹豫了一下,我去亲吻母亲,她也亲吻我,并轻轻拍拍我的肩膀后才又坐下来继续做针线活。我不能看她,我不能看他,我知道得很清楚:他正在看我们俩。
我转身走到窗前往外看,看那些在寒冷中垂下头来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