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在萨伦学校读书
们吗?”斯梯福兹说。
“哦,当然记得,”我答道,我记性很好,我相信我把他们记得很清楚。
“那么我告诉你吧,小科波菲尔。”斯梯福兹说,“你把那些书讲给我听。我晚上不能很早入睡,早上也总醒得很早。我们一本一本地讲。我们可以把这当作每天的‘天方夜谈’。”
这安排使我很得意,并从那晚起就付诸实行。在我讲述时,我给我喜爱的作者带来了什么损害不能由我来说,我也不想知道个究竟;可是我对他们怀着很深厚的崇敬,我自认为我是怀着朴实的热诚来叙述那一切的,这种朴实的热诚在我身上持续了很久。
但其弊病是我到了夜间就犯睏,或提不起精神讲故事,这时说书就变成很苦的差事了,可还非得说,因为绝不能让斯梯福兹失望或不高兴。一大早,我无精打采,好想再睡一个钟头,却要像希拉乍德王妃①那样被叫醒,在起床铃没响之前讲完一个长故事,这真是件讨厌的事。不过,斯梯福兹一定要这么做,而且作为回报,他给我讲解算术和练习,以及一切对我来说很难的功课,所以在这交易上我并没吃亏。不过,说句公道话,我所以受感动不是出于自私的动机,也不是因为畏惧他。我崇拜他,爱他,他的赞许就足以回报了。此刻,当我怀着一颗疼痛的心回忆这些琐事时,我感到当时那种赞许是多么宝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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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天方夜谈》中讲故事来救自己的人。
斯梯福兹也很体贴,在一次特殊的事件上,他不顾一切地表示了这种体贴,我怀疑特拉德尔和其它人都会因此有点不快呢。皮果提答应过要写来的信——那是多么让人快乐的信啊!——在开学后头几个星期里来了;连信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个完全被桔子包住的蛋糕和两瓶樱草酒。我照例将这宝贝放在斯梯福兹脚前,请他处置。
“那么,我告诉你怎么办,小科波菲尔,”他说,“酒留着给你讲故事时润嗓子。”
听到这主意,我脸刷一下红了,我谦虚地请求他不要这么想。可他说他已经注意到我有时嗓子嘶哑——他用的是“有点带嗞嗄声”这种说法——所以这酒的点点滴滴都应该用在他说的用途上。就这样,这酒被锁进他的箱子里并由他倒进一个玻璃瓶里,每次他认为我得保养一下时,就叫我用软木塞里的芦管吸一口。有时,为了使它更加有效,他就好心地把桔子汁往里面挤,并把姜搅和在里面,或将薄荷溶了丢进去;虽说我不能断言这类实验使那气味变得好多了,或就说这正是健胃的合剂,不过我每晚最后一件事和每天早上第一件事都是感激地喝下它,并深深感到了他的关心。
我觉得我们好像把皮尔格林的故事讲了好几个月,又把别的故事讲了几个月。我可以肯定我们这个团体从来没有因为没有故事而感到扫兴,那酒也几乎和故事一样持久。可怜的特拉德尔——只要想到那学生,我就会很怪地一方面想笑,又同时想流泪——一句话,他一个人就是一个合唱队;听到开心处,他就狂笑;听到故事里讲到什么惊险时,他又怕得要命。这一来就总使我讲不下去。最令人好笑的是,我记得,只要讲到和吉尔·布拉斯的历险有关的大人物,他就装出忍不住地叩得牙响;我还记得,讲到吉尔·布拉斯在马德里遇上了强盗头目时,这个倒楣的小丑装出那种恐怖的样子,以至被在走廊上暗暗巡视的克里克尔先生听到了动静,于是背上扰乱寝室的罪名而被狠揍了一顿。
由于在黑暗中讲了这么多故事,我心底的浪漫梦幻的情绪也受到了鼓舞;从这一方面来说,这差事对我是不太有益处的。但是由于我已被视作我寝舍的开心果,我又意识到虽然我是最小的,却因为我的故事在同学中广为传开而引起很多对我的关注,于是这反而激发我努力用功。在一个只靠残酷治理的学校里,无论这治理人是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