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爱米丽
果提先生,”他说道,“你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你有权利享受你今晚这番快乐。我向你担保!汉姆,恭喜你啊,老兄。我也向你担保!雏菊,拨拨炉火,让它更旺些!皮果提先生,如果你不能把你的外甥女劝服走出来(我为她在角上留了这个位置),我就要走了。在这样一个夜晚,在你们的火炉边,哪怕是用全印度群岛的财富来换,我也不肯让这里空一个座位——特别还是空出这样一个座位。”。
于是,皮果提先生就走进我过去的小卧室里去找小爱米丽了。一开始,小爱米丽怎么也不肯出来,于是汉姆又进去了。不久,他们把她带到了火炉前,她很紧张,她很羞答答的——可是看到斯梯福兹那么温和恭谦地对她说话,她没多久就胆大了一点。他巧妙地回避使她不安的事;他对皮果提先生谈大小船只,谈潮汛和鱼;他对我谈在萨伦学校与皮果提先生见面;他谈他好喜欢船和船上的一切;他轻松自如,谈得洋洋洒洒,终于把我们人人都逐渐带入一个迷人的境界,我们大家就无拘无束地谈开了话。
的确,小爱米丽那个晚上一直很少说话;可是她看,她听,她神色兴奋,她样子好可爱。斯梯福兹讲了个很惨的沉船故事(这是由他和皮果提先生的谈话引出的),他讲得那一切就像在他眼前发生的那样——小爱米丽也一直盯着他,好像也目睹着那一切一样。为了开心,他给我们讲了一个他自己的冒险轶闻,他讲得那么愉快,好像他本人也和我们一样对这个故事感到新鲜有趣呢——小爱米丽的笑声像音乐一样在那条船里漫开了,我们大家也因那事十分开心有趣而又不能不同情而大笑起来(斯梯福兹也笑了)。他使得皮果提先生唱(不如说是喊)“暴风要刮就一定要刮,一定要刮就一定要刮的时刻”;他自己也唱了一支水手的歌。他唱得那么动人,那么好听,我几乎生出幻想,认为那绕屋悲悲戚戚而吹并在我们沉默时一直低语的风也在倾听呢。
至于对高米芝太太,斯梯福兹竟也获得了自她老头子去世后无人能获得的成功(皮果提先生这么对我说的),竟把这个灰心丧气的人也鼓舞了。他使她几乎没闲功夫来发愁,她次日说她觉得她当时准是着了魔了。
可是,他不让大家只注意他,他也不一个人成为谈话中心。小爱米丽变得更胆大些后,隔着火炉和我说起话(虽然还有点羞答答的),说到往日我们在海滩上散步捡石头贝壳的情形,我问她可还记得我曾怎样倾心于她时,我俩回忆起现在看来很好笑的快乐旧时光而红着脸笑时,他总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我们,若有所思。那一个晚上,她总坐在那只靠火炉的小角里的小箱子上,汉姆就坐在从前我的老地方。她尽量靠着墙,力图避开他,是因为她有点感到不快,还是出于少女一种在众人前的忸怩,我不能确定;不过,我看出了,那整个夜晚,她都这样。
据我所记得,我们告别时已近夜半了。我们用饼干和干鱼当夜点,斯梯福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荷兰酒,我们男人(或现在说我们男人时脸都不红了)把它全喝了。我们高高兴兴地分别,他们都站在门口,尽可能为我们照路时,我能看到从汉姆身后望着我们的那对可爱的蓝眼睛,还听见她嘱我们一路小心的柔美声音。
“一个顶迷人的小美人儿!”斯梯福兹挽着我的胳膊说道,“哈!这是一个怪地方,他们也是群怪人。跟他们混在一起真有一种新感觉呢。”
“我们也多幸运,”我接着说道,“赶上了看他们订婚的那快乐场面!我从没见过这么快乐的人,我们这么来看了,分享了他们这率真的喜乐,有多开心!”
“那是个很蠢的家伙,配不上这个女孩,对不对?”斯梯福兹说道。
他刚才对他、对他们所有的人都那么亲热,因此这冷淡的话出于我意外,令我大吃一惊。我马上转身看他,见他眼中的笑意,我又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