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们的家政
眼光有郁郁的神情,可我没很在意,因为我只顾着捉摸她那番话,并为之大为感动。实际上,这也是一个开端——朵拉和我真要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应付我们的未来了,没人能帮助我们。
朵拉穿着小拖鞋溜下楼来迎接我,因为没有别人在场了。她靠在我肩上哭,说我先前好残忍,她先前好淘气;我相信,我也说了大致相同的话。于是我们言归于好,都同意这第一次争端将是最后一次争端,就是活上100岁,也永远不要有第二次了。
我们受到的第二种家政方面考验是仆人的更替。玛丽·安的表兄逃进了我们的煤窖,然后被一队他那持了武器的伙伴们搜了出来,令我们万分惊奇;他们用手铐把他铐起,排成一队使我们花园蒙羞的行列把他带走。这件事使我决心辞去玛丽·安,她拿到工钱后就很平静地走了,甚至连我们也纳罕,后来我才发现茶匙找不着了。她还用我的名义私下向商人们借过一些钱。奇吉布里太太在我们家做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后——这是位肯特郡最老迈的居民,我相信,她出来找活干,但她太体弱了,不能胜任她想干的活——我们又找到另一个宝贝。她是最温柔的女人,但她托着茶盘在厨房楼梯上上下下时总要摔倒,几乎像跳进浴盆那样连人带茶杯一起泼进了客厅。由这位不幸的人引起的损失使得解雇她成为必要。这以后又来了一连串不中用的女仆,其间奇吉布里太太也干过几次;最后一位是一个长得也还像样的女郎。她戴着朵拉的帽子去了格林威治市场,在她之外,除了对她还有印象,对其它这类的失败我都不记得了。
我们与之打交道的每个人似乎都在欺骗我们。我们一进商店,就成为把破损商品拿出来的信号。如果我们买只龙虾,里面就被注满水。我们买的肉都是咬不动的,我们买的面包几乎没有皮。为了知道烤肉必须依照的准则而使肉不至过头乃为恰好,我亲自查阅了《烹饪学》一书,发现书中规定每磅肉需烤一刻钟,或者说一刻钟多一点点吧。可总会有一种特别奇怪的意外而使我们不能对那准则满意,我们永远不能折中于鲜红和焦黑之间。
我有理由相信,就算我们成功过什么事我们在这些失败上花去的钱比在成功上的要多许多。看小贩的帐本,我觉得我们用去的奶油足可以铺满地下室一层了。我不知道,那时的国税簿上是否表现出胡椒的需求量有明显增加,如果我们的消耗没有影响市场,我得说,那就准有一些家庭停止了使用胡椒。最奇妙的事实是:我们家里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东西。
至于洗衣妇当掉衣服然后醉醺醺地来道歉,我认为这是谁也免不了会发生的。至于烟囱失火,教区募捐,为教堂执事作伪证,我也持上述看法。可我意识到我们不幸雇了一个对提神物品非常爱好的仆人,于是在我们的啤酒店帐目中被她满满列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帐目,如“四分之一磅甜酒汁(科太太)”,“八分之一磅丁香酒(科太太)”“一杯薄荷甜酒(科太太)”,那括弧里的总是朵拉,好像说明她喝掉了这一切兴奋剂。
我们早期的家宴之一就是请特拉德尔用饭。我在城里碰到他,邀他下午和我一起出城。他痛快地答应了,我便写信通知朵拉,说我要带他回家。天气很宜人,一路上我们谈的就是我的幸福家庭。特拉德尔很投入,并说他在构想自己有这么一个家——苏菲在等着他并为他准备一切,他想不出这样一来他还会觉得幸福有什么缺陷。
我不能希望有谁比我那坐在桌子对面的小妻子更可爱了。可是当我们坐下时,我真希望空间还大一点。我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也总感到逼仄,可是找起什么东西来又觉得空间太大,大得什么也找不到。我怀疑这是由于没有一件东西是放在合适位置上不动的,只有吉普的高塔除外。吉普的高塔永远阻塞着来往的通道。当时,高塔、吉它盆、朵拉的画架、我的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