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
好,约翰爵士也好,甚至帕尔默夫人也好,从未在她面前说起过威洛比。埃丽诺真巴不得他们对她自己也有这般涵养功夫,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她不得不日复一日地听着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声讨威洛比。
约翰爵士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一个一向被我们看得起的人!一个如此温顺的人,我还以为英国没有一个比他更勇敢的骑手!这事真叫人莫名其妙。我真心希望他滚得远远的。我说什么也不会再跟他说一句话,见一次面,无论在哪里:不,即使在巴顿树林旁边一起呆上两个小时,我也不跟他说一句话。他竟是这么一个恶棍!这么不老实的一个无赖!我们上次见面时,我还提出送他一只富利小狗呢!现在只好不了了之!”
帕尔默夫人以她特有的方式,同样表示很气愤。“我决计马上和他断绝来往。谢天谢地,我其实从来没有和他结交过。我真心希望库姆大厦离克利夫兰别那么近,不过这也毫无关系,因为要去走访还嫌太远了些。我恨透他了,决心永远不再提起他的名字。我要逢人就说,我看他是个饭桶。”
帕尔默夫人的同情还表现在,尽力搜集有关那门即将操办的婚事的详细情况,然后转告给埃丽诺。她很快就能说出,新马车在哪一家马车铺建造,威洛比的画像由哪位画师绘制,格雷小姐的衣服在哪家衣料店里可以见到。
埃丽诺经常被人们吵吵嚷嚷的好意关怀搅得心烦意乱,这时,唯有米德尔顿夫人不闻不问、客客气气的,倒使她心里感到一些慰籍。在这帮朋友中,她尽可肯定至少有—个人对她不感兴趣,这个人见到她既不想打听那些细枝末节,又不担心她妹妹的健康状况,这对她委实是个莫大的安慰。
有时,不管什么资质,都会受到当时条件的作用,而被提到不应有的高度。埃丽诺有时穷在难以忍受那种过于殷勤的劝慰,于是便认为:要安慰人,上好的教养比上好的性情更加必不可少。
如果这件事经常被人提起,米德尔顿夫人每天也要表示一两次看法,说上一声:“真叫人震惊!”通过这种持续而文雅的表态,她不仅看到达什伍德家两位小姐从开头起就无动于衷,而且很快发现她们也只字不再提起此事。她如此这般地维护了她们女性的尊严,毫不含糊地指责了男性的过失之后,便觉得自己可以关心一下她的聚会了,于是决定(虽说违背了约翰爵士的意愿):既然威洛比夫人马上要成为一个高雅阔绰的女人,她要等她一结婚,就向她送去名片。
布兰登上校体贴而谨慎的问候从不使达什伍德小姐感到厌烦。他一心一意地想减轻她妹妹的泪丧情绪,因而充分赢得了与她亲切交谈此事的特权,两人谈起来总是那样推心置腹。他沉痛地倾吐了他自己的旧怨新耻,得到的主要根答是,玛丽安有时常同情的目光望着他,而且每当(虽然并不常见)她被迫或主动同他说话时,语气总是那样温和。这些举动使他确信,他的努力增加了玛丽安对他的好感,而且给埃丽诺带来了希望,认为这好感今后还会进一步加深。然而詹宁斯太太对此一无所知,她只晓得上校仍然像以往那样郁郁寡欢,只晓得她绝对无法劝说他亲自出面求婚,他也绝对不会委托她代为说合。因此过了两天便开始琢磨:他们在夏至前是结不了婚啦,非得到米迦勒节不可。但过了一周之后,她又在思谋:这门婚事压根儿就办不成。上校和达什伍德小姐之间的情投意合似乎表明,享受那桑树、河渠和老紫杉树荫地的艳福要让给她了。一时间,詹宁斯太太竟然把费拉斯先生忘得一干二净。
二月初,就在玛丽安收到威洛比来信不到两个星期,埃丽诺不得不沉痛地告诉她,威洛比结婚了。她事先作了关照,让人一知道婚事办完了,就把消息转告给她,因为她看到玛丽安每天早晨都在焦虑不安地查看报纸,她不愿让她首先从报纸上得到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