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月不看见你了!这太不象话了。你让可怜的阿黛莉娜没有钱。你的女儿差一点晕过去,因为知道靠了你哥哥我们才有夜饭吃!今天你家里开不出伙食!阿黛莉娜决意牺牲,预备自谋生路。她对我说:我可以跟你一样做工!这句话揪紧了我的心,想到一八一一年代的她和一八四一年代的她,三十年功夫!这样我的夜饭就下不去了……我熬着痛苦想挺过去;可是一到这儿,我真要死了……”
“你瞧,瓦莱丽,”男爵说,“为了爱你,我搅到什么地步!
……在家里作了这样大的孽!……”
“噢!所以我不愿意嫁人呀!”贝特幸灾乐祸的嚷着,“你是一个挺好的男人,阿黛莉娜是一个天使,哪知赤胆忠心得到这种报应。”
“一个老天使!”玛奈弗太太轻轻补上一句,她又温柔又挖苦的望着埃克托。他却在那儿把她仔细端详,好象预审官打量一个被告似的。
“可怜的太太!九个多月我没有给她钱了;为了你,瓦莱丽,我却照样张罗得来,而且付了什么代价!永远不会再有人这样爱你的,而你回过头来教我伤心!”
“伤心?那么你把幸福叫做什么?”
男爵不理会瓦莱丽的回答,继续说:“你从来没有提到那个所谓的老表,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可是他一进门,我的心就象给人扎了一刀。尽管我盲目,我究竟不是瞎子。在你的眼里,他的眼里,我看得明明白白。那个猴子的眼皮中间闪出一点子光,射在你身上,而你的眼神……噢!你从来没有那样的瞧过我,从来没有!这桩秘密,瓦莱丽,早晚会揭穿的……为了你,我才第一遭懂得忌妒的滋味,所以你不用奇怪我对你说的话……可是还有一桩秘密正在迷雾里显露出来,我觉得简直是下流……”
“你说罢!你说罢!”瓦莱丽嚷着。
“就是克勒韦尔,这堆臭肉,这个混蛋,也爱着你,而你接受他爱情的程度,使这个傻瓜居然当众显出他的痴情……”
“一共是三个了!还有旁的吗?”玛奈弗太太问。
“也许还有!”男爵回答。
“假使克勒韦尔爱我,那是一个男人应有的权利;即使我接受他的爱情,也是一个风流艳妇分内的事,你就有许多地方不能满足她……所以,要么你就连我的缺点一起爱,要么就一刀两断。倘使你还我自由,你跟克勒韦尔都不许再来;我就挑上我的表哥,既然你认为我们有过因缘。好罢,再见,于洛男爵。”
她站了起来,可是参议官抓住她的手臂逼她坐下。老人不能丢了瓦莱丽去再找一个;她对他比吃饭睡觉都更重要,他宁可糊里糊涂把疑问搁在那里,不愿看到有一点点证据,坐实瓦莱丽的不忠实。
“瓦莱丽,你不看见我为什么难受吗?我只要求你洗刷一下……只要你说出充分的理由……”
“好,那么你到楼下去等我,你总不见得想呆在这儿,看我们服侍你小姨子的那些手续吧?”
于洛慢吞吞的往外走去。
“老风流,你也不问问你孩子们的消息!”贝特嚷道,“你对阿黛莉娜打算怎么办?我吗,我明天先把我的积蓄送过去。”
“至少,一个人对待太太白面包总不能不给,”玛奈弗太太微笑着说。
李斯贝特那种口吻,对他象约瑟法的一样不客气,男爵却毫不在意的溜走了,反而觉得躲过了难堪的问话很高兴。
外门一上锁,巴西人出了盥洗室,他含着一包眼泪,一副可怜相。显而易见他什么话都听见了。
“我知道你不会再爱我了,亨利!”玛奈弗太太把手帕蒙着脸,哭了。
这是真正的爱情的呼声。女人绝望之下的哭哭啼啼总是那么有效,能够教男人回心转意、宽恕了事的,只要她年轻、貌美、袒胸露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