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做二十五年的病人,象母亲一样。你在三年专一的不断的爱情之后,能够为了你岳父的情妇而欺骗我,将来你还有什么女人不爱?啊!先生。这种沉湎女色、挥霍无度,玷辱家长的身分,丧失儿女的尊敬,结果是耻辱与绝望的生活,你竟开始得比我父亲更早。
我决不是无可挽回的。固执到底的情感,是生活在上帝耳目之下的脆弱生命不应该有的。如果你能以孜孜不倦的工作获得荣名与财富,如果你能放弃娼妇,不走下流溷浊的路,你仍可以找到一个无负于你的妻子。
我相信你有旧家的骨气,不致要求法律解决。所以,伯爵,请你尊重我的意志,让我住在母亲身边;你千万别上门来。那个无耻的女人借给你的钱,我全部留给了你。再见!
奥棠丝·于洛。
这封信在极困难的情形之下写成,奥棠丝止不住流泪,止不住热情夭折的呼号。凡是遗嘱式的书信里极意铺张的爱情,奥棠丝想用平淡朴素的口吻表白出来,所以她几次三番的搁笔。心在叫喊,在怨叹,在哭泣;可是理性控制了她的思想。
路易丝来通知一切都已准备停当,少妇便慢慢的往小花园、卧房、客厅,到处走了一遭,瞧了最后一眼。然后她叮咛备至地嘱咐厨娘,务必好好照顾先生,如果诚实不欺,日后必有重赏。然后她上车回娘家,心碎肠断,哭得使女仆都为之难受,她把小文赛斯拉如醉如狂的亲吻,显出她始终爱着孩子的父亲。
从李斯贝特嘴里,男爵夫人已经知道女婿的过失大半是岳父造成的,所以看见女儿归来并不惊异。她赞成这种办法,答应把她留下。阿黛莉娜眼见温柔与牺牲从来没有能阻拦埃克托,——她对他的敬意也已开始淡薄——觉得女儿换一条路走也有理由。二十天内,可怜的母亲接连受了两次重创,其痛苦远过于她历年所爱的磨难。男爵已经使维克托兰夫妇应付为难;他又,据李斯贝特的说法,促成了文赛斯拉的荒唐,教坏了女婿。这位家长的尊严,多少年来靠了太太的溺爱才勉强维持的,如今却是扫地了。小于洛夫妇并不痛惜金钱,而是对男爵存了戒心,有了顾虑。这种显而易见的情绪,使阿黛莉娜非常难受,预感到家庭的分裂。靠了元帅的资助,她把女儿安顿在饭厅里,把穿堂改做了饭厅,象许多人家一样。
文赛斯拉回到家里,读完了两封信,颇有悲喜交集之感。被太太寸步不离的厮守之下,他对于这种贝特式的新监禁,早已存下反抗的心。在爱情中沉溺了三年,最近半个月他也在思索,觉得家庭的重负有些受不了。刚才斯蒂曼向他道喜,说瓦莱丽为他害了相思病;斯蒂曼的居心是不问可知的,他觉得应当把奥棠丝丈夫的虚荣心捧它一捧,才有机会去安慰他所遗弃的太太。文赛斯拉为了能够回到玛奈弗太太跟前而满心欢喜;但也回想到纯洁美满的幸福,回想到奥棠丝的尽善尽美、她的贤慧、她的天真无邪的爱情,的确很舍不得。他想奔到岳母家中去央告讨饶,但跟于洛和克勒韦尔一样,结果是去见了玛奈弗太太,把妻子的信带给她看,证明她闯了祸,预备拿这件不幸的事去要挟情妇,勒索欢情。在瓦莱丽家,他碰到了克勒韦尔。得意非凡的区长在客厅里踱来踱去,一派思潮起伏,心神不定的样子。他摆好姿势,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红光满面,走到窗洞前面把手指弹着玻璃。他大为感动的,不胜怜爱的瞧着瓦莱丽。幸而李斯贝特走进来给了克勒韦尔一个机会。他附在她耳边说:
“贝姨,你知道没有?我做了父亲啦!我觉得对赛莱斯蒂纳不象从前那么喜欢了。噢!心爱的女人给你生一个孩子,那真是!灵肉一致的结晶品呀!噢!你可以告诉瓦莱丽,我要为了这个孩子大大的干一番,我要他有钱!她说根据许多预兆是一个男孩子!要是真的,我要他姓克勒韦尔,我要跟公证人去商量。”
“我知道她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