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晚了一天
用再为生活发愁,心里飘飘然,已经把合伙契约看作次要的希望。因此对于合同上最后一点争执,赛夏夫妻俩也让步了。长子库安泰坚持发明执照要用他的名字。理由是大卫的权利在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执照无论用哪个合伙人的名义都没有关系。他兄弟还说:“领执照的钱是我老哥的,旅费也是他的,加起来又是两千法郎!要不用他的名字,这笔生意根本不谈了。”可见银钱老虎在每一点上都如愿以偿。四点半左右,合伙契约签了字。长子库安泰很大方,送给赛夏太太六打刻花刀叉,一条泰尔诺织的漂亮羊毛披肩,代替佣金①,库安泰的意思是要人忘掉过去的争论!一式两份的契约才交换完毕,卡尚把收清债款的凭据,各种文件,连同吕西安假造的三张该死的本票,交给柏蒂-克洛,忽然驿车公司的一辆货车轰隆隆的开到门前停下,接着科布在楼梯上大声叫起来。
①买主除正价外,照例要送一笔小费给卖主的家属,原文叫做“别针费”。我国旧社会中亦有此例,名目笼统的称为中金(或中费)。
“太太!太太!一万五千法郎!……吕西安先生叫人从普瓦捷带来的,全是现洋。”
夏娃举起胳膊叫道:“一万五千法郎!”
驿车公司的送货员说道:“是的,太太,波尔多的班车捎来一万五千法郎,嘿!分量不轻呢!底下还有两个人替你搬钱袋。寄款人是吕西安·德·吕邦泼雷先生……我先给你一个小皮袋,里头有五百法郎,恐怕还有一封信。”
夏娃念着信只道是做梦:
亲爱的妹妹,兹寄上一万五千法郎。
我没有自杀,而是把自己出卖了,失去了自由。我不仅做了一个西班牙外交官的秘书,而且身体和灵魂都交给他了。
我要开始一种可怕的生活,也许投河死了倒反干净。再见了。大卫可以恢复自由,他不难花四千法郎买一个纸厂,挣一笔家私。
但望永远不再想起——
你可怜的哥哥吕西安。
沙尔东太太进来瞧着工人堆放钱袋,嚷道:“我这个可怜的儿子真是晦气星,他说的不错,他即使有心做好事,也得不到好结果。”
长子库安泰走到桑树广场上说道:“好险啊,事情只差一点儿!再过一小时,这些金子准会照亮赛夏的眼睛,看出合同的毛病。现在他答应三个月为期,到时我们就有办法了。”
晚上七点,赛里泽盘进印刷所,付了钱,最后一季的房租也归他负担。第二天,夏娃拿四万法郎交给税局局长,托他用大卫的名义买进年息两千五百法郎的公债。接着写信给公公,请他在马萨克物色一个价值一万法郎的小庄园,作为她个人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