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艾丝苔摸一摸窗帘的料子。这帘子是波纹状,跟王家的一样阔气,用白色波纹绸村里,边饰足以与葡萄牙公主的胸衣媲美。这料子是从广州买来的丝绸,中国人耐心地在上面画了亚洲的各种飞禽,极其精致,只有中世纪犊皮纸上的绘画或查理五世祈祷书上的画才能与它媲美,那本祈祷书是维也纳皇家图书馆的骄傲。
“介(这)料子系(是)一位富翁穷(从)印度太(带)回来的,一尺◎得及(值)两千法郎呢……”
◎法国古尺,合一点二○米。
“很好,挺漂亮!在这里喝香摈多快活!”艾丝苔说,“泡沫不会弄脏地面!”
“哦!夫人,”欧罗巴说,“您看这地毯……”
“我的朋友,介(这)地毯本来系(是)为托尔洛尼亚公爵◎设计的。他嫌价钱太贵,我就开(给)您买来了,您系(是)一位女王嘛!”纽沁根说。
◎托尔洛尼亚公爵(一七九六—一八六五),以其富有著称。其父为教皇庇护七世的金钱提供人。
事情很凑巧,这块由我国最巧妙的设计师设计的地毯,恰好与中国丝绸窗帘的图案十分协调。墙上的绘画出自施奈尔和勒翁·德·洛拉之手,是一些淫乐的场景,从迪·索梅拉尔◎那里高价买来的乌木雕饰使这些画面更加精彩醒目。这些雕饰组成护壁板,简单的金线适度地反射着光亮。其余部分,你们可以自己想象了。
◎迪·索梅拉尔(一七七九—一八四二),著名收藏家。
“您把我带到这儿来,真是做对了!”艾丝苔说,“我需要一星期才能习惯居住我的房子,而不显出新贵的样子。……”
“‘我的房子’!”男爵愉快地重复一遍,“那么,你接休(受)了?……”
“当然啦,一百个接受,你这头傻动物。”她说着,微微一笑。
“动物系(是)够……”
“说说亲热话阿!”她接过话头,望着他。
可怜的“猞猁”抓住艾丝苔的手,把它放到自己的胸口:他有足够的动物性来感受这一切,但却傻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看我的心跳得多么厉害……几(只)想说一句亲叶(热)的话!……”他继续说,然后带他的女神(他说“女营”)到卧室里去。
“哦!夫人,”欧也妮说,“我可不能呆在这儿!你们想急于上床了。”
“那么。”艾丝苔说:“对于这一切,我想一下子酬谢你……嘿,我的大象,晚饭后我们一起去看戏,我有多少天没看戏了。”
艾丝苔正好有五年没进戏院了。当时全巴黎的人都去圣马丁门剧院看一出名叫《理查·德·阿尔林顿》◎的戏。演员阵容强大,演出效果极为逼真。艾丝苔像所有天性纯朴的人一样,既喜欢领略那种使人吓得发抖的感受,也喜欢让自己洒下情意绵绵的眼泪。
◎这是大仲马写的一出戏,于一八三一年十二月十日在圣马丁门剧院上演,获得成功。
“我们去看弗雷德里克·勒迈特尔◎的演出吧,”她说,“我很喜欢这个演员。”
◎弗雷德里克·勒迈特尔(一八○○—一八七六),法国演员。
“介(这)系(是)一缺(出)野蛮的戏。”纽沁根说。他认为在适当时候也该炫耀一下。
男爵派仆人去剧院,将首场演出时戏台两侧的两个包厢租下一个。这又是巴黎一种奇特的事儿!当剧场因短暂的成功而爆满时,在开幕前七分钟,舞台两侧总还有一个包厢没有租出去。如果没有像纽沁根这样满怀激情的人来租用,剧场的经理就会把它留给自己。这个包厢跟舍韦酒家的时鲜一样,是对巴黎奥林匹斯山上心血来潮的举动所征的捐税。
餐具就不用说了,纽沁根早就存放了三套餐具;大、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