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窗子,把夏尔叫了来,可怜的男人只得承认是母亲逼他答应收回的。
艾玛走了,马上就转回来,神气十足地拿出一张厚纸来给奶奶。
“我谢谢你,”奶奶说。她就把委托书丢到火里去。
艾玛大笑起来。笑得刺耳,哄动,持久:她的神经病又发作了。
“啊!我的天呀!”夏尔喊了起来。“唉!妈!你也不对,一来就跟她吵!……”
母亲耸耸肩膀,硬说这是“装疯卖傻”。
但夏尔这一次可不听话了,他为妻子辩护,气得奶奶要走。第二天她就走了,走到门口,儿子还想留她,她却答道:
“不必了!不必了!你要老婆不要老娘,这是人之常情,天下事都是这样的,不过,这好不了,你等着瞧吧!……好好保养身体……因为我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再来跟她吵了。”
夏尔得罪了母亲,也得罪了艾玛,夫妻一面对面,妻子就尽情发泄她的怨恨,骂他背信弃义;他不得不再三恳求,她才答应再接受他的委托,并且由他陪着去吉约曼先生事务所,重新签订一份一模一样的委托书。
“这很容易理解,”公证人说,“一个搞科学的人哪能为这些生活琐事操心呢!”
夏尔听了这曲意奉承的话,觉得松了一口气,公证人仿佛能点石成金,给他的弱点披上了高尚使命的光辉外衣。
下一个星期四,在他们旅馆的房间里和莱昂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如何心花怒放呵!她又笑又哭,又唱歌又跳舞,又要果汁又要香烟,他觉得她太过份了,但是风流可爱。
他不知道她的生命起了什么变化,居然越来越拼命追求生活的享受。她变得容易发脾气,贪吃好东西,越来越放荡;她同他在街上走,头抬得高高的,她说,不用怕人家说三道四。不过,有时她想到万一碰到罗多夫呢,不由得颤抖起来;因为他们虽说一刀两断了,她似乎还不能完全甩开对他的依恋。
一天晚上,她没有回荣镇。夏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小贝尔特没有妈妈不肯睡觉,呜呜咽咽,哭得胸脯时起时落。朱斯坦到大路上去碰碰运气。
奥默先主也为此离开了药房。
最后,到了十一点钟,夏尔实在耐不住了,就驾起他的马车,跳上车去,使劲抽打牲口,在早晨两点钟左右,到了红十字旅馆。人不在那里。他想起实习生也许见到过她,但他住在哪里呢?幸而夏尔记得他老板的地址,他跑去了。
天朦朦亮。他看出了一家门上有几块牌子;他去敲门。门没有开,回答问话的人又说又骂,咒骂那些深更半夜吵得人睡不着的人。
实习生住的房子既没有门铃,也没有门环,还没有门房。夏尔举起拳头,重重地捶了几下窗板。一个警察走过来了,于是他吓得赶快走开。
“我真傻,”他自言自语,“当然是洛尔摩先生留她吃晚餐了。”
洛尔摩家已经不再住在卢昂,
“她恐怕是留下来照顾杜伯伊太太了吧。唉!杜伯伊太太已经死了两个月了!……那么,她在哪里呢?”
他忽然有了主意,他到一家咖啡馆去查当地的《年监》,很快找到了朗珀蕾小姐的名字,她住在皮匠街七十四号。
他走进街口,就看见艾玛从另外一头走过来了;他与其说是拥抱她,不如说是扑在她身上,并且喊道
“昨天谁留住你呐?”
“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你住在哪里?……这是怎么搞的?……”
她用手摸摸额头,答道:
“在朗珀蕾小姐家里。”
“当然是她家!我正要去呢。”
“啊!不必去了,”艾玛说。“她刚出去。不过,以后,你也不用再担心了。要